第四天,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神志已經清醒許多,當他要喂她喂藥的時候,她默默接手,主動將藥喝完。
南天仇望著她的神色,診量她的脈象,確定她已經好了許多。
「待會兒我讓人送熱水來,你可以先淨身沐浴,再用早膳。」他和煦地一笑,起身離開房間。
他的衣服,有著明顯的皺折痕跡,難道他一直沒離開,就在這里照顧她?!
「小姐,我送熱水來。」恭敬地敲了兩下門板,得到進門的允許,一名小女婢抱著一套衣服,領著兩名男僕抬進一桶水,注入屏風後的浴桶。
「小姐,請入浴。」調好水溫,小女婢很恭敬地請她入浴。「我可以自己來,你出去吧。」她冷淡地道。
「公子要我陪著小姐。」
「下去。」語音更冷。
「可是……公子說……」小女婢很為難。
「不論他說什麼,都與我無關。下去。」她冷著臉,讓小女婢不敢再逗留。「那……這是小姐的衣眼,我待會兒再來收拾。」
說完,小女婢快快退下,臨走沒忘關上門。
房里空了下來,她遲疑地走下床,沒有昏眩。
沒有頭重腳輕,她沉穩地走向屏風後,猶豫了下,還是月兌上的衣服,跨進浴桶里。
她很快速地清理自己,耳听八方的注意房外的動靜,那種生恐下一刻便有人闖進來的警戒感,迫使她無法安穩地待在浴桶里,在沐浴完後,她不多戀一刻熱水的溫暖,立刻起身穿衣。
她原本的衣服早已不見,而女婢為她準備的,是一件湖綠色的兜衣、素色中衣,再配上淺綠色的羅裙。
她從來沒有穿過這麼色彩鮮艷、材質柔軟而純女性化的衣服,但是不穿,房里已沒有其他衣物……咬了咬牙,她仍是穿上衣服,然後開始梳攏長發。
當她打理好自己,女婢仍然沒有來,她打開房門就走出去,穿過回廊,她看見的是——甲板!
迎風中,甲板上那抹紅色的修長身影轉回頭。
「蕭羽?!怎麼出來了?」紅色身影大踏步移到她面前。「你還不適合出來吹風,進房間吧。」
「我為什麼在船上?!」她退了一步,驚愣地望向四周。「立刻靠岸!」
「蕭羽,鎮定下來。」他再向前一步。
「靠岸!我要下船!」她低叫,神情有些慌亂。
「蕭羽!」南天仇抓住她,她反手就想掙月兌,他更快地收攏雙臂,將她環入懷里。「不要怕,你很安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放開……」她依然掙扎。
「沒事的。」他緊緊收著雙臂,不肯放開。
蕭羽一直掙扎,直到她沒了力氣,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動搖他一分一毫,一種被壓迫的感覺突然攫住她,她尖叫——
「不要——」
南天仇突然低下頭,堵住她的唇,吞下她所有的驚惶。
她瞪大眼!
除了覆住她的唇,他並沒有做任何進一步的侵略,只有一種,堅如磐石的溫柔她驚瞪的眼逐漸回神,失控的感覺慢慢消失,意識、敏銳的知覺,重新回到她眼里。
南天仇輕輕挪開覆住她的雙唇。「得罪了。」他歉然地道。
她別開眼,低語︰「放開我。」
「嗯。」南天仇依言而行。「你不需要擔心,我們在這里很安全。」
「我要上岸。」她要求。
南天仇望著她好半晌。她的神情雖然恢復正常,但是眼底殘存的陰影仍在,而此刻岸上並不安全。
「先用早膳,你一定餓了。」他溫柔地道。
她眼神盯著船外的河水。
「別看、別想,就當你仍在王府。」他握住她的肩,將她推往船艙內,直到看不見河水,才放開。
「你沒有權利把我強留在這里。」她轉身面對他,就連發火,都是冷冷的。
「如果生氣,你可以大聲罵我。」他輕聲建議。
「我不要你管我的事。」她昂首,毫不示弱地直視他的雙眼。
他的眼神,自始至終沒有同情、沒有自以為是的認定,只有一泓沉靜的溫柔,與淡淡的關懷。
「我無法不管。」他仍是輕聲。
「就算你是大夫,也不可能救每一個人!」
「我只救你。」他定定望著她。
她一震。
只救她?什麼意思?!
「用早膳吧,別想太多。」他忽而憐愛地一笑。
在早膳擺上桌後,他只邀她一同用膳,不管她冷淡的態度,在她吃的太少時,他就逗她說話,讓她不知不覺吃下大豐的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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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繼續在河上航行,一點也沒有靠岸的意思,蕭羽關上艙房里的窗,隔絕所有看得見河水的視線,坐回床畔。
她的身體已經好了,但他卻不放她下船,偏偏每次和他爭,他總是一貫地溫柔,不溫不火,好幾次她想惹他生氣,他卻還是一點火氣也沒有。
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耐心這麼好的人!她已經很鄙視他的好意,可是他依然沒有收手的打算,一樣關懷她。在船上,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是每到用餐、喝藥時間,他就一定會出現。
其實,他沒有限制她的行動,但是在河上……
她怎麼可能走得掉!
「小姐。」負責照料她生活所需的女婢先在房外出聲,然後才推開門,端著午膳進房。「公子今天有事,所以中午不能來陪小姐吃飯。公子要我轉告小姐,請小姐多吃一點,吃完飯後,再喝藥。」
「他去哪里?」
「公子去買東西。」女婢照實回答。
「他下船了?!」她立刻奔出艙房外,卻發現,船仍在河中央航行,以她的輕功修為,無法越過寬廣的河水,平安跳到岸上。
「小姐,你等等我——」女婢趕緊追了出來。「公子說,請小姐待在這里,不要離開。」
「他到底在哪里?」她出手制住女婢逼問。
「公子……公子沒說……」咳咳,脖子被掐住好難過。「小姐,我……我快不能呼吸……」蕭羽放開她。
從她能下床到現在,又過了三天,她不想在這里耗時間,偏偏他不肯放她離開,被困在船上,讓她焦躁又不安。
三天,可以一成不變,也可以改變巨大。
她是在這里被人「照顧」了三天,但是對齊盛庸來說,三天也許是他能找到白玉如意奧秘的關鍵。「小姐,外面風大,你還是回房吧。公子有交代,不可以再讓你受寒的。」女婢期期艾艾地說。
蕭羽瞥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回到艙房內。
女婢趕緊跟進,然後擺好碗筷、飯菜。
「小姐,請用膳。」她收好托盤站在一旁。
桌上擺了四小碟素菜,每一碟分量都不多,配合碟子的顏色形成一幅很開胃的模樣,再來是一小碗湯,一碗飯,可口地讓她不由自主地動起筷子。
「小姐,今天的菜是公子特別交代的哦,公子真的很關心你,連藥湯,都是熬到一定火候,確定沒問題了,才端來給你喝。公子每天都忙這些事,只為了小姐一個人。」女婢叨叨地小聲訴說。
蕭羽不想听這些,只能更快地吃飯。
接下來,女婢又說起另一件事——
「前幾天,齊都尉又被人刺殺耶,雖然沒成功,可是听說齊都尉很生氣,又下令都尉府的士兵追捕,所以現在城里又到處都能看見那些士兵走來走去,弄得好多百姓都覺得日子難過……」
話題轉到都尉府,蕭羽開始注意听。
「齊都尉還在城里嗎?」她突然問。
「不曉得耶,我一直在船上伺候小姐,這些事都是听公子無意中提起的。」女婢乖乖回答。
「開船的人是誰?」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