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沉閉的蒼白臉孔,南天仇只能嘆氣。
「難道每次遇見你,你都非得這麼‘驚天動地’不可嗎?」
前有追兵,走不得。南天仇抱著她躍上屋檐,再迂回繞向另一邊的街道,速速奔回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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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情況特殊,南天仇沒從王府正門口進來,而是將昏迷受寒的人兒安置在床上,喚來女婢為她月兌下濕衣眼、泡過含藥的熱水、再換上衣服,而他喂她喝進祛寒的藥湯後,才回到王府前廳。
結果,水玥與藍鐳都在那里等他,非常好奇他急著跑走是為什麼。
「天仇哥哥,你救了一個刺客回來?!」水玥瞪大眼。
「身為醫者,我不能見死不救。」南天仇回答得很平淡,但才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是這樣嗎?」水玥極度懷疑。
「水玥。」藍鐳摟圓滿是疑惑與好奇的妻子,以眼神安撫她稍安勿躁,才轉向南天仇。「你認識她?」
「認識。」南天仇點頭。
「她就是你在等的人?」藍鐳深思地問。
南天仇只是笑了笑,不正面回答。
「等她醒來,我會帶她回分堂口休養。在這種情況下,她留在王府,只會帶給你麻煩。」
「你和她,都得留在這里。」藍鐳糾正。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讓他們離開,才真的不安全。
「對,天仇哥哥,你不能走。」水玥附和丈夫的說法。「如果她的身份被發現,齊盛庸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留在王府里,至少沒有人敢隨便抓她。」
「你和藍鐳的好意我明白,但你們現在應該過的,是無憂的新婚生活,而不是為我、或為一個陌生人擔心。」
「天仇哥哥,我們是一家人呀,你怎麼可以這麼見外?!」水玥嘟起唇。「如果讓宮主知道,她一定也會要我幫你的。」
南天仇笑了。
「水玥,你忘了這里也有宮里的分堂嗎?齊盛庸動不了我的。」南天仇相當有自信。
藍鐳蹙眉。
「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要救她而已。」他如兄長般,慈愛地望著水玥。「水玥,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能力。四堂之主,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難道你對天仇哥哥,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不是啊。」她低應一聲,小小聲地道︰「人家……只是想幫忙嘛……」「真想幫忙,就把藍鐳的船跟總管李叔借給我如何?」南天仇微微一笑。
「借船?」水玥和藍鐳都是一愣。
「借船躲人,也許順流而下,再往南游歷。」而李叔是最適合開船的人,河上出現任何狀況,他都能應付。
「就天仇哥哥……跟那位姑娘?」兩個人?!
「當然還有別人。」其他如船僕、護船的人等等,他已有人選。「但,不包括你和藍鐳。」
水玥詢問地望向藍鐳,藍鐳點點頭。
「可以。」只是借船,有何難?
「謝謝。」
「公子。」一名女婢匆匆由後院跑來。
「什麼事?」南天仇問。
「那位姑娘醒了,可是她——」呃,女婢不好意思說出口。她正拿著房里惟一的利器——剪刀自口衛。
「我知道了,謝謝。」打斷女婢的話,南天仇望向藍鐳,「你們先休息吧,其他事先別管。」「嗯。」藍鐳點點頭,便摟著妻子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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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身上僅著素白中衣,她的外衣不見了,甚至連這件中衣、或更貼身的衣物,也不是她原來的……她在哪里?
寒冷的一月天,即使在房里,溫度仍然非常低。
她警戒地站在房間中央,背靠著木櫃,她長發披散、四肢冰冷。
罷剛那名看守她的女婢跑出去,不一會兒,房門口已被另一道身影佔據。
「你不該下床的。」不請而來的人進入屋內,順手帶上門。「你受了寒,應該多休息。」
「你?!」她看清楚他,眼里閃過訝異,頭卻有點昏。
「我又救了你。」
「多事。」
好熟悉的一句冰冷台詞。
「如果不多事,你會凍昏在河里。」他不以為忤地朝她走去。
「站住!」離她三步遠,他聞聲止步。「別再靠過來。」她後退,腳步不穩。
「我不會傷害你,你回床上躺好。」他溫言說道。
「我……」為什麼頭好暈、又想吐?她握著剪刀的手放松,虛弱地扶著頭,身體感覺虛浮。
「你受了寒,沒那麼容易好。」他跨向前,取開她手上的利器後,在她倒下之前,將她橫抱起,放上床鋪。
「你——」她揪住他衣服,想斥責他的無禮。
「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還是乖乖休息。就算你想生氣,也得等身體恢復了再說。」他拉起她的手。
「你想做什麼?」她虛弱,但不代表意識模糊。
「把脈。」他凝神.診斷她的病情。
「放手!」
「現在逞強,對你沒有好處。」他搖搖頭,將她的手放回去。
「不要你管。」她閉了閉眼,又睜開。
「我說過,我救人不會只救一半。」他還是這句話。特別是,不會救她只救一半。
「這里是哪里?」她問。
「定王府。」
「你住在這里?」
「不,我是這里的客人。」
「我要離開。」她深吸口氣,希望自己有足夠的氣力。
「現在不行,你受寒了,而且脈象虛弱。」他定定望著她。
「不要你管。」她閉上眼,好累。
「公子。」房門被推開,剛剛那名女婢端了碗藥進來。
「要我不管你,可以,只要你能養好身體。」他接過那碗藥,揮進女婢,然後攙起她。「喝下去。」
她閉緊唇,也閉上眼。
「如果你不喝,身體好不了,怎麼報仇?」他輕輕反問,她震驚地張開眼。「你知道?!」他知道她殺齊盛庸是為了報仇!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將藥湊進她唇邊,不著痕跡地喂飲。「但從你一再地刺殺齊盛庸的舉動看來,那是很明顯的事實。」如果沒有深仇大很,怎麼會一再地殺同樣的人?
「你!」太專注于听他說話,等她發現時,自己已經乖乖喝完那碗藥。她怒瞪著他。
「好孩子。」他當作沒看見,依然溫柔地輕放下她,蓋上被子。「放心睡一覺,你在這里很安全,沒人傷得了你。」他話才說完,她已經疲憊地失去意識。
因為受寒的虛弱癥狀,也因為他加了較強的鎮定藥方,所以她的昏睡,在他的意料之中。
撥順她的發,南天仇敏銳地察覺,她瘦了,也憔悴許多,眼里的防備比半年前更多、更深,也更冷。他不由得嘆氣。
她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呢?
第三章
連續三天,她幾乎都處于昏睡狀態。每次一醒來,他就在身旁,應付完她的抗拒,還是順利喂她喝入藥湯,然後她再度睡著。
然而,她常常是睡不安枕的。
每次人眠不到半個時辰,她就開始做噩夢、吃語,無助地不停呼喚——
爹……娘……
師父……
我不是沒人要,我有爹有娘,有師父……
放開我、放開我……我……我喘不過氣……
我要學會武功,要比別人強,不要被欺負,要報仇……
師父,不要離開……
每次她睡著,念念不忘的,就是這些事。
從第一夜開始,南天仇就反復听著這些話,當她在噩夢里抗拒的時候,他會握住她的手,陪著她;當她無助的時候,他接她在懷里溫言細語;當她掙扎著不願掉淚時,他抱著她,不離不棄地陪伴。
整整三天,除了睡、除了喝藥、除了補充體力與營養,他沒讓她有機會做其他的事,她的體力很快恢復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