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司徒璇當然明白,但是年齡的差距、他對司徒家的責任,就算他想時刻關照妹妹,也很困難。
「你要走,艷兒肯讓你走嗎?」司徒藩突然問。
想到艷兒下午的舉動,方長武沉默了。
「長武,如果不去想你答應爹的事,不去想可不可能、或者身份之類的事,你老實回答我,你對艷兒,究竟有沒有心?」
方長武一怔。
有沒有心?
司徒璇拍了拍他的肩。
「長武,雖然我們不常相處,也不是很熟,但我要歡你一句話︰花開堪折直須折,別讓無謂的承諾誤了你、也誤了艷兒。」
第六章
第二天用過午膳後,司徒長春向觀音寺的住持告辭,然後帶著所有人準備回家。
昨天來的時候,馬車上坐些什麼人是由大夫人分配的,但今天由老爺分配;第一輛馬車里多了一個老爺,第二輛馬車里則多了司徒璿的妻子——紅嫣。
這次有外人在,司徒絹的態度就收斂許多,沒敢再那麼囂張,司徒艷則繼續翻開簾子往外看。
方長武就在馬車外,離她的窗口不遠的地方,她眨眨眼。
「艷兒,把簾子放下來。」司徒絹命令。
司徒艷不理她。
「司徒艷!」
「你坐你的馬車,我看我的風景,誰也沒礙著誰,請把你的脾氣收起來,我沒興趣跟你吵架。」艷兒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要你把簾子放下來!」司徒絹打算自己動手,不過她的手才伸到一半,立刻被人阻止。
「絹兒,別這樣;讓艷兒看一下風景,並不會妨礙到什麼。」紅嫣說道。
司徒絹掙開她的手。
「好吧,既然大嫂都這麼說了,就隨便你。」她不甘不願的轉開眼。
司徒艷好奇的看了大嫂一眼,不明白一向不親的大嫂為什麼會幫她;而紅嫣只是朝她眨個眼,笑了一下。
敝怪的。
昨天晚上才知道,原來大哥挺關心她的,今天又發現大嫂也幫著她;這樣一來;她倍受虐待的小可憐好像扮不成了喔。
「停。老爺下令,休息半個時辰後再繼續走。」司徒壽一傳話,所有車馬全停了,馬車里的人也陸續下車。
司徒艷跳下車,看了看四周後,就朝方長武走去。
「武哥。」
「還好嗎?」他看著一臉不太高興的司徒絹正朝她母親走去。「四小姐有沒有為難你?」
「有,不過大嫂在,她沒欺負到我。」她一股笑容,看到他發上有灰塵,就踮起腳跟、努力將手伸高幫他揮去。
方長武僵了一下。
「武哥,你頭低一點好不好?」艷兒跳了幾下,她長得又不高,武哥干嘛長那麼高?害她好辛苦。
方長武順著她的話直覺低下頭,讓艷兒揮去他頭上的塵士;然後才抬頭,就看見老爺別來不高興的眼神。
「老爺難得回來,你該和他多聊聊。」他輕聲道。
「爹有很多人陪,多我一個少我一個,根本不重要。」她瞧了眼那頭三位夫人爭相拱月的情況,再加上一個司徒絹,真是夠熱鬧了。
她眼轉了幾下,那麼她現在偷溜,應該沒人會發現吧!
「你在想什麼?」方長武提防似的看著她一臉靈精。
「武哥,爹說要休息半個時辰,我們趁這個時候,去山崖邊走走好不好?」她低聲道。
「不行。」太危險了,而且老爺會不高興。
「你不帶我去?」她試問。
「不行。」
「那我自己去。」她轉身就朝左邊的路走。
「艷兒。」他連忙抓回她。
「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你放心,如果我不小心摔下去,絕對不會變成鬼回來找你的麻煩。」她還安慰他。
「你、不準去!」他咬著牙命令。
「你帶我去,或者我自己去;給你選。」她笑得一臉燦爛。
司徒璿在旁邊听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長武,你就帶艷兒去走走吧。」他幫著腔。
「大少爺……」
「放心,爹如果問起,我和璿會代你們回答的。」紅嫣也道。
「謝謝大哥、大嫂。」艷兒拉著他。「武哥,我們快走吧。」
方長武很無奈的只好走了。
司徒璿看著他們離去的契合背影。
山林路崎嶇,不比平地;方長武很自然的就扶著艷兒的肩,預防她走路不小心會摔倒。」他很關愛艷兒。」紅嫣也看著他們走遠。
「可惜,他不肯承認。」司徒璿搖搖頭。男子漢、大丈夫,說一句喜不喜歡有那麼難嗎?
「爹不會答應的。」紅嫣略帶遺憾地說道,然後看向丈夫,「再說,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厚臉皮嗎?」她刮他臉。
「我厚臉皮?!」司徒璿一臉深受打擊。
「本來就是啊!我不答應嫁給你,你居然……直接跳過成親之禮,還弄得人盡皆知,讓我不得不嫁給你。」哼,真是委屈了她。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仇啊。」司徒璿額上冒出一滴冷汗。
「當然,誰叫你欺負我。」她記得可牢了。
「可是成親後,我對你很好,從不要你做不願意做的事,這樣還不能夠彌補嗎?」他一邊說的很可憐,一邊將手臂悄悄摟住妻子的細腰,不著痕跡的往樹叢後、沒人的地方移動。
「當然不夠。」她白了他一眼,抱怨道︰「誰叫你害我那麼丟臉……」
「我也陪你一起丟臉啊……」
「那是因為你皮厚!」
「只有為你,我才會皮厚。」
「羞羞臉……」
★★★
愈接近山崖,樹木就愈少,從崖底下不時吹來一些勁風,讓四周變得荒涼又寒冷。
「你會著涼的,回去吧。」方長武以手臂扶緊她,讓她依著他站穩而不會被風吹跑;可是同時也注意不讓兩人太過親近。
「不要,這里很好。」
男女接受不親從來不適合用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但偏偏他卻緊守著分際……想到這里,偎在他身上的司徒艷小巧的唇瓣悄悄往上移。
「你會被風吹跑。」他皺起眉。
「武哥,你靠近過崖邊嗎?」她停下腳步,跟山崖維持一定的距離。
「嗯。」他點點頭。
「那這片山崖高不高?」
「不高。可是普通人跌下去,就算沒死也會摔斷曙、受傷。」他回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我只是好奇。」她想再往前走,他卻拉住她。
「艷兒,別再往前。」崖邊風大,容易有危險。
「武哥,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要來這里,時不對?」她抬起頭看他。
「嗯。」他點頭。
「其實,我沒什麼用意,只是想找個地方單獨跟你說話而已。」
「說話什麼時候都可以說。」為什麼要選這里、選現在?
她看得懂他表情里的疑惑。
「爹昨天晚上突然說要幫我許配婚事,我想,如果我現在不說,等回到家就沒機會說了。」她頓了下。武哥,昨天我說過,我心里有喜歡的人,你記得嗎?」
「記得。」
不但記得,而且他想破頭,都想不出來那個男人究竟是誰?結果弄得他幾乎整晚沒睡。
「我想告訴你,他是誰。」她看著他的眼神閃亮而專注,讓他有種錯覺。
不會吧,應該不是……但她為什麼這麼看他……
方長武下意識避開她的凝視。
「你說。」
她伸出手扳正他的臉,讓他的眼,正對著她的。
「你。」她輕吐。
他一震。
「你從來沒有想過,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嗎?」她微微笑著。「武哥,在我心里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不可能的。」他放開她。
「為什麼不可能?」她輕聲反問。「我們相處八年,你一直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為什麼不可能喜歡你?」
「就因為我們相處八年,所以你更有可能錯認;因為我們太熟悉,你以為那種親近的感覺,就是喜歡;但其實不是。」他轉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