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葛青槐右手臂上的傷口深可見骨,不斷流出的鮮血和疼痛,讓他無法順利的再舉起劍,臉色一片慘白,但他仍然以憤恨未消的眼神,惡狠的看著楚言。
楚言在心里嘆口氣,踢起地上一塊石子,以手拾起,然後丟向葛青槐。
梆青槐想閃開,但動作卻遲緩的來不及避開,讓石頭打中他右肩上的穴道。
穴道一點,急速出血的狀況也隨之變緩。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葛青槐表情沉黯。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只要他別再來打擾他和綠袖平靜和樂的生活。他就阿彌陀佛了。
「事情還沒結束。」葛青槐露出像困獸預備做最後一搏般的陰冷微笑。
楚言本能的立刻全身戒備,就在葛青槐以雙手握劍,全力想沖上前做最後一搏的時候,一道嬌叱聲穿破血腥的空間,同時傳進兩個男人耳里。
「青槐,住手!」
***
熟悉的聲音憑空而降,葛青槐直覺停下動作,轉回頭——
就見上官綠袖與一名身著華麗服裝的女子並騎馬匹、速度飛快的奔上長里坡。
兩個男人都沒料到會有這種狀況發生,一時之間都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兩個女人朝他們騎來。
「郡……郡主?」
那名身著華服的女子在看見葛青槐後,迅速下馬奔向他,看見他臂上的傷後,所有責備的話都梗在喉里。
「你……你太任性了!」她低咽一聲,心疼的看著那道血紅的傷口。
「郡主……」
綠袖並沒有像玉郡主那樣下馬奔向自己的丈夫,在看見自己丈夫身上並沒有什麼大傷口後,她放了心,然後,狠狠的瞪他一眼,在楚言還沒反應過來時,馬兒一掉頭,就往來時路奔回去。
「綠袖!」
見她轉頭就走,楚言收起軟劍,立刻施展輕功追了上去,一邊還吹哨音喚回自己的馬兒。
綠袖沒回頭的策馬直跑,楚言足下一點,身形立刻躍起,在空中翻過身後,穩穩落坐在上官綠袖身後。
「綠袖,停馬。」他雙手環過她,想控制住韁繩,綠袖卻是偏著身不斷掙扎。
「不要!你下去!」
「綠袖!」
「走開!去騎你自己的馬!」
綠袖手肘直往後推,想把他趕開,楚言立刻發揮強壯男人的本色,以蠻力奪過馬兒的主控權,然後以一只手臂就將她雙手連同縴細的腰身整個抱住,叫她動彈不得。
「噓——」他停下馬。
「放開我!」綠袖不斷掙扎,讓兩人胯下的馬兒不太安靜。
楚言當機立斷的將她抱下馬,然後才放開,綠袖立刻轉頭就走,楚言兩三個大步追上,將她扯進懷里。
「綠袖!」他幾乎想嘆息。
「放開我!」綠袖根本不看他,只想遠離他,又是掙扎、又是拍打著他。
楚言突然悶哼了聲。
綠袖動作隨之一頓,舉起的左手停在半空中,看見下方正是他臂上泛血的傷口,一時之間遲疑,就又教楚言給摟了去。
「綠袖,別氣了。」他將她整個人抱摟在懷中,讓她的臉靠近他的胸膛。
「放開我!」
綠袖的聲音模糊的從他胸膛里傳出,語調像是憤怒的抗議,還伴隨著一只細拳捶上他胸膛。
「答應我你不會再轉身就走,我才放開你。」他可不要再來一次追妻了。
綠袖渾身僵硬的閉嘴不答。
楚言暗嘆口氣,想來這次綠袖氣的不輕;但首要的,他得讓她的憤怒用話講出來,因為如果讓綠袖一直氣悶在心里什麼都不說,他敢打賭,這波怒氣要消,他可能會等到地老天荒。
「告訴我,你在氣什麼?」他放柔了語氣問。
綠袖不理他。
「氣我昨天點了你昏穴?」
綠袖依然不理他。
「還是,氣我昨天沒和你圓房?」這種言語屢試不爽。
「你胡說什麼?!」她立刻抬頭瞪他。
「你總算肯看我了。」就算是瞪他也好。
楚言語調溫柔,臉上有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綠袖推開了他,背轉過身去。
楚言當然是立刻又走到她身後,不過他這回沒摟抱她,只是將兩人的距離保持在觸手可及的範圍內。
「會點你昏穴,是不得已,我只是——」
「只是為我著想?」她輕笑著接話,回過身,讓他看清楚她臉上笑容里的淒楚。「如果你沒有信心要我,為什麼當初不肯乾脆的簽下休書,讓我離開?」
「我絕不會休妻!」他驚恐的再度重復。
「是,你不休妻,但你的行為,卻比休妻更傷害我。」她望著他,淚水含在眼眶,眼楮眨也不眨,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指責︰「你以為我不懂你昨天不和我圓房的原因嗎?就算你再自信滿滿,但面對生死決斗,有什麼變數沒有人可以預知;你不和我圓房,是因為你怕你自己若是不能回來,那麼保有我的處子之身,可以多一個讓我能見容於未來夫家的條件是嗎?」
她都知道?!楚言再次愣詫於妻子的慧黠。但他呆愣的反應,卻正好印證綠袖所想的都是對的。
「你、你渾蛋!」兩顆淚珠隨即掉落,楚言立刻向前一步想擦去,綠袖卻自己後退一步,以手背狠狠的抹去淚滴,誰知道愈抹,眼淚掉的愈多;她氣的不擦了,轉身就跑。
「綠袖!」楚言立刻飛身擋到她身前,綠袖就這麼撞進他懷里。「綠袖,對不起。」
他幾乎是嘆息地解釋︰「我昨夜只能想到,這樣做對你最好,世間出乎人意料的事太多,而我不能一一顧及,我只能挑我認為最好的事來做。」現在他知道有一個聰慧妻子的壞處了——
就是你休想瞞住妻子任何事!
「如果你真把我當成妻子,就不會那麼想;夫妻應該是一體的,有任何事要共同面對,而不是像你這樣,把我拒絕在外、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危險;如果你這樣叫為我好,那我無法接受,我們不要當夫妻了!」說完,她又推他想離開他的懷抱,但他不許。
「我們一定要當夫妻。」他堅定地道︰「我不後悔昨晚那麼做,時間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做。」
楚言定定的看著她,看見她眼里的傷心;綠袖同時也看見他的堅決。
一旦他決定了什麼事,不管是對是錯,只要他覺得對她是好的,他就會做。她可以繼續怪他,但不能忽視他這種舉動所透露出來的真心。
如果他不在乎她,不會為她著想,忍住自己發焚的慾望,就是自制不對她越界;可是他這種行為也讓她覺得難過,懷疑他究竟有沒有把她當成妻子看待。
敝他也不是,不怪他也不是,綠袖低嚀一聲,只能無助的埋在他懷里哭泣。
楚言立刻慌了手腳,只能笨拙的安慰她。
「綠袖,噓,別哭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
「我……我好怕……」
「別怕,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摟著你嗎?」
她搖著頭低咽,「我好怕你出事、好怕我來不及……當我醒來沒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來赴約了……」
「我不會丟下你的。」他抱著她,臉埋入她的發絲里。
「我怕……我會再也見不到你……」
那種當她醒來卻看不見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回來的恐慌嚇壞了她,她只能想著要趕快找到他,如果他真的有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必須見到他、必須看到他平安無事……
她顫抖著身子低低啜泣,楚言只能摟住她,什麼都不能做。
然而就是這樣溫暖就夠了,好一會兒,綠袖慢慢平靜下來,哭泣停了,只留下哭過之後的哽咽。
「郡主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