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給你拿件棉襖。」僕人匆匆離開,卻還不忘把鎖給鎖回去。
塵無垢起身,扼腕。四處張望一下,找了個燭台擺在棉被里,然後繼續趴回去。才剛趴好,那腳步聲又起,開鎖的聲音傳來,那佣僕拿了件寬厚的棉襖過來——
「白姑娘,你先穿上,我去請示主子——」
就在對方的手拿著棉襖搭到她肩膀上時,塵無垢抓起燭台從對方的腦袋敲了下去,那人應聲而倒。
「對不起,你好心有好報,以後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她將床單撕了綁住那佣僕的手腳,然後再塞了團布進她嘴里,最後還把對方的毛帽拿起來戴上。「抱歉,我的發色太明顯,借你帽子一用。」
起身套上厚棉襖,她站在門邊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巡邏的衛士,這才轉身將房門關好落鎖,然後沿著回廊,往她估計是馬房的側院走去。
偷偷模模牽了匹馬兒,她還不敢偷那最高大的,只牽了一匹溫馴的馬,一離開行宮側門,她就手腳並用翻身上馬,朝著南方策馬狂奔。
風從她的臉頰掃過,刺痛了她粉女敕的肌膚。空氣很干燥,但是隨著冷風掃過身子,那刺人的寒氣還是張開了爪子鉗住她。她只能趴在馬背上,盡量壓低身子,殊不知這種奇怪的騎馬姿勢反倒引人注意。
出了城里,人煙稀少了,她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兩腿還是夾緊馬月復,努力往前奔。遠遠望去可以看到祈霧山的雪峰綿延,她只要過了隘口,就可以走小徑迅速回到南國地界。
就在她覺得即將月兌險的時候,她听到了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天哪!」
塵無垢轉頭看到那高大的黑色身影,騎著一匹黑色的神駒朝她而來。他是那般高大,而他的馬匹也一樣強壯而俊美。她知道以那馬的腳程肯定勝過她胯下這匹馬,但她也知道錯過這一次,想要再從閻羅焰手底逃出去,機會是更渺茫了。所以她踢著馬月復,手里的韁繩握得死緊,無論如何都不願停下來。
閻羅焰很快地與她並轡齊驅,他身上的黑色披風被風吹得鼓鼓的,像是從地獄來的閻羅一樣,讓人只想竭盡全力地逃、逃、逃……
「停下來,你這蠢蛋!」
閻羅焰控制著馬兒的速度,但兩匹馬一靠近,塵無垢腳下的馬就開始躁動了起來,加上她不斷地催促馬兒往前跑,那馬兒奔馳的腳步便凌亂了起來。
他一看就知道她的馬即將失控,朝她狂吼著︰「你這該死的女人,馬上給我停下來!」
但是塵無垢一瞧見他眼底的怒氣,更是不敢稍停,無論如何都要賭上最後的這口氣。她再踢馬月復,催促著馬兒再跑快一點,只要跨過前方的小山坡,她或許有機會……
「我死都不要跟你回去!」她咬著牙,索性不看他,以免自己失去勇氣。以這種恐怖的速度奔馳,她也是第一次。即便她的馬術不差,但騎著馬躲避追逐,她可真的緊張極了。
顯然馬兒也感受到她的緊張,在跨過一個小坡之後,她的馬兒踢到一顆碎石,嘶鳴一聲跪了下去。
一切就發生在那麼一瞬間,馬兒往前跪,她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劃了一道白色的弧線。
閭羅焰只來得及掉轉馬頭,堪堪從她墜馬的地方擦過,卻來不及伸手去救她,眼睜睜地見她整個人摔了出去。
「可惡!」
他緊急勒住馬,隨即扔開韁繩翻身下馬。他的戰駒訓練有素不會亂跑,他趕緊往回奔,將她的馬兒牽離開,以免驚慌的馬兒踩踏上她。
躺在地上的塵無垢覺得整個天地恍若被翻過來了,激烈的震蕩昏眩後,終于緩緩地靜止了。然後她還來不及感覺到痛,他的手就小心地模探著她的身子,低聲而急切地問︰「哪里痛?出聲!懊死的你!」
她想搖頭,叫他別吼了,但這動作教她又一陣昏眩,接著她就感覺到肩膀那劇烈的痛鋪天蓋地而來……
「嗚……」她申吟出聲,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哀痛,那痛楚像是被火燒似地,從她的肩膀蔓延到整只右手臂。
「你月兌臼了,別動。」他低聲制止她。
她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了,只能閉著眼,用最後的意志力壓抑自己別哭喊出聲。她咬著牙,咬到嘴都破了。然後她感覺到他橫抱起她,並且小心地避開受傷的右肩,將她抱上馬。
「我告訴你,這次你若沒把自己摔死,我也要把你掐死!」他氣恨地咬牙詛咒。
她連應聲的力氣都沒有,在他懷里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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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焰像一陣黑色的旋風,抱著塵無垢縴弱的身子,踢開寢居的房門後,輕輕地將她放到楊上。
「殿下!」先前被塵無垢打暈的佣僕跟了進來,一看到主子那火爆中帶著凝重的神情,差點沒腿軟。
閻羅焰還沒時間找她算帳,頭也不回地朝她吼——
「去找四郎來!」
「可是裴……裴大夫出城去買藥材去了,還……還沒回來。」佣僕結結巴巴地回答。裴四郎是閻羅焰身邊專屬的大夫,醫術很好,深得殿下信任。
「出什麼城?該在的時候不在,可惡!」他懊惱地看著奄奄一息癱在床上的身影。她的右側全給磨破了,不僅衣衫破爛,連皮肉都受了嚴重的傷。他隨手抓了塊干淨的帕子按上去止血,一雙眉毛擰得快要打結了。
「白姑娘傷得……不輕,那麼要不要先處理外傷?」佣僕趕緊端來創傷的藥跟干淨的水。
閻羅焰站在床邊俯視著這個讓他頭痛的小女人。她的傷勢嚴重,肯定很痛,光是那月兌臼的肩膀就足以讓一個大男人哀嚎,而她這個連武功都沒有的女子,竟然咬破了嘴,也不讓自己哭喊出聲……
他的手畫過她下唇的破裂痕跡,手指間的動作不自覺地帶著不曾有過的溫柔。她是一介弱女子,但那堅強的意志力連他這個大男人都不得不佩服。
「不行,得在她醒來之前把月兌臼的肩膀推回去,否則醒著怎麼受得了這痛?」他毅然決然地起身。
閻羅焰拿起干淨的帕子按住她手臂上的傷口,一手握住她的肩膀,迅速地將錯位的肩膀給推回去。
喀啦一聲,一旁的佣僕也忍不住縮了一下。
「啊!」昏迷中的塵無垢痛得申吟,幽幽醒了過來。「好痛……」
「別動。」一個低沉的嗓音制止了她的動作。
她在迷霧中醒來,覺得肩膀火熱的痛感逐漸消退,但她仍有瞬間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迷迷糊糊地張開了眼。直到那張俊美卻狠戾的容貌映入眼簾,她的記憶才逐漸回籠。
一張眼看到他,她就猛地皺眉,隨即閉上了眼。而她這舉動,教閻羅焰大不滿意!
「你最好別再昏過去,你敢逃走就要敢承受後果,听清楚了嗎?」他抓住她的肩膀,輕輕一晃。
「唔。」她隱去唇邊的申吟,忍住那痛楚,吃力地張開眼瞪他。「你想要做什麼?!」她記得自己的肩膀痛死了,像是月兌臼了,只是現在除了手臂的灼熱感外,肩膀倒是沒有大不適了。
「做什麼?」他冷笑出聲。「救活你,好親手掐死你!」他將她殘余的袖子給撕了,開始清理傷口。
「住手!你不要踫我!」她不顧傷口奮力地掙扎。「你這無恥之徒,難道就只會強迫女人嗎?」她邊揮打著雙手邊喊叫著。
閻羅焰的臉黑了,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環胸冷冷地朝下望著她。
塵無垢發現自己揮打不到他之後,終于停下動作,愣愣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