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卻在舉起咖啡杯的時候,想起她上次站在廚房里的模樣。一抹帶著心痛的溫柔從心中涌出,他將杯子貼在臉頰邊,輕聲地喚著她的名字。
可惜人已經被他氣跑,筱墨已經不在了。
甩開心里那陌生的思念,他推開浴室的門,打開蓮蓬頭的水,任由那水柱灑在他黝黑的肌膚上。
他閉上眼,不得不承認昨夜的記憶像是最美好的詛咒,恐怕終其它一生都無法淡忘。
佔有了她,他才知道自己的渴望有多深。
當他深深地埋在她的柔軟中,他根本不想離開她。
多麼奇妙呀!
認識了這麼多年,他都把她當作妹妹,然而這次的重逢讓他看到了她的改變,他眼楮為之一亮,無法不被她吸引。
其實那天在公園見到她的背影,他就該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
只不過他在感情上的紀錄那麼的失敗,讓他卻步。他更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冒這個險,改變兩人原有的安全而信賴的關系。
可是現在再也回不去了。
他竟然侵犯了她,那罪惡感是那樣深的擊垮了他。
他站在水幕中回想著昨夜的種種,繼而想到今晨的一切對話,他忽然覺得自己恐怕是錯上加錯了。
他的話傷害了她。
即使他不完全是那個意思,但是他的心太慌,他的罪惡感太沉重,出口的話語那樣的不經思考。
他想起她離去時站在客廳那端看他的模樣,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卻又是那麼的堅強。她的眼底明明有著淚水,卻拒絕讓它掉下來。這樣的她讓他又心疼又驕傲。驕傲的是她真的變堅強了,心疼的是她的傷心。
她昨夜將自己奉獻給了他,極端溫柔地呵護了他所有的痛苦。而他回報給她什麼呢?
悔恨,逃避。
記得她說了什麼?
「你盡可以當個懦夫,說你並不想要我,只是因為喝醉了才跟我,我才不在乎!」
懊死的,他知道她在乎,在乎得不得了!
他真是個無敵大蠢蛋,居然這樣處理事情?
只因為他醒來時,身體那不可掩飾的伴隨著回憶而來,他的罪惡感才會那樣的深重,結果他用了最差勁的方式處理了這狀況。
現在的她又在哪里呢?
是不是正躲在某處哭泣著呢?
他的心里一陣絞痛。
沖去身上殘留的泡泡,他拉下一條浴巾,不管頭發還濕答答的,胡亂抹了兩下,就圍著浴巾出去了。
他快速地從衣箱中拉出干淨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
迫不及待想趕到她身邊去。
筱墨啊筱墨,這名字回蕩在他的心底深處,再難輕易抹除。
第六章
季天牧在筱墨的套房樓下徘徊時,正好有人開了大門,他就跟著進去。搭上電梯,來到她的房門前,他深吸口氣,按下門鈴。
「啾……啾啾啾啾……」
一聲兩聲,門鈴的聲音持續著,但是沒人應門。
她不在嗎?會去哪里呢?他擔憂地思索著。
于是季天牧改而用他的大掌拍著門板,一聲急似一聲。
「筱墨,筱墨妳在嗎?幫我開門,小筱!小筱!」他一邊朝著里面喊著,一邊用力地拍著門。腦子里面迅速地想,如果她不在家,會去哪里?
他頓時憂心如焚,想起她離去時的模樣,此時此刻那一幕正強烈地煎熬著他。他真是想把自己掐死算了,瞧他怎麼弄的,居然有辦法這樣搞砸一切。都怪他心情太亂,沒有考慮到那些話會造成她的誤解,傷害了她。
就在他因為心急,敲門聲越來越大,喊叫聲音也跟著擴大時,里面有了回音。
「你走開!」她的聲音悶悶地從門後傳來。
「筱墨,妳在嗎?幫我開門,我要跟妳說話,乖,筱墨。」他趴在門上,輕聲哄著。
「你以為我還只有八歲嗎?還乖呢!」她的聲音有點失真,像是感冒似地,聲音帶著鼻音。
「筱墨,妳的聲音怎麼了?妳哭了嗎?該死的,妳開門,我要見妳!」這下他不哄騙了,開始像只暴躁的熊,又再度用力拍打著門板。
「走開啦,我不要見到你,不想跟你說話!」她的吼叫聲也穿透門板而至。
季天牧一愣。
炳,這妮子也是有脾氣的。今天他真的惹毛她了,不是嗎?
「小筱,幫我開門。妳知道妳不開門我是不會走的,妳再不開門,連鄰居都要跑出來看了。如果這樣妳還無所謂,那我就叫鎖匠來開門了喔!」他低聲說著,軟硬兼施,時而威脅時而哀求。
「這又不是你家,找什麼鎖匠?!」她拉開門縫,朝他吼叫了起來。
就在那短暫的一秒內,他擠進門內,硬是將自己高大的身子塞進門內,然後再將門關起來,牢牢地扣上。
終于進來了。
他喘息著迎向她怒瞪著他的眼。
她的眼楮紅紅的,看起來就是狠狠哭過了。
「你怎麼這樣?我不都說了不讓你進來了嗎?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啦?!」她難以掩飾自己的狼狽,又無法把他擠出門外,氣惱地猛跺腳。
看著她那可愛又可憐的模樣,他的心一陣嘆息,一個大跨步上前,他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將她那脆弱又憤怒的身子抱進懷中,厚厚實實地兜攏在懷抱中。
「對不起。」他箝住她掙扎著的身子,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輕聲地說。
她停止了掙扎,在他懷中僵硬。
「我真是個混蛋,是吧?全天下最不要臉的混蛋,是吧?這個不要臉的混蛋讓妳哭了,真對不起。」他抱著她,半點也沒有松手。生怕他只要一松手,她又要躲到他踫觸不到的地方去了。
這時候他才清楚地發現,想要維持原來的關系,當一對兄妹般的朋友,是一件多麼不可能的事情。
他根本無法讓自己放開她,就算他的理智怒吼著要他這麼做,他還是辦不到!
她站在他的懷抱中,原本僵直的身體開始輕輕地顫抖。
他感覺到貼靠著他胸口的臉上有著濕意,萬分不舍地將她溫柔地圈抱住。「是我不好,連話都說不好,讓妳失望了。」
她掄起拳頭,用力地敲了他胸膛一下。
「你根本不懂!」她抬頭看他,眼底聚滿了淚水,臉上的珠淚也是狼狽的爬滿了蒼白的臉。
她那破碎的表情擰痛了他。
「小筱……」他無聲地喚,喉嚨彷佛被堵住了什麼似的。
「你怎麼會懂那種心情?你沒有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心痛的經驗,你不曾體驗過那種需要苦苦壓抑的情感,所以你怎麼會懂?懂我昨夜在你的懷里,觸模著你的感覺。對你來說這一切只是個意外,是場噩夢,是足以讓你悔不當初的沖動。你怎麼會懂那種心痛的感覺?!」
她哭著,控訴著,眼淚依然如珍珠般不斷往下墜。
他伸出手,接住一顆顆破碎在他掌心的珍珠,感覺到一種陌生的心痛直直揪住他。
「我怎麼不懂?若不是苦苦壓抑,我怎麼會在酒精的放松之下讓這一切月兌韁而出。妳以為每天望著妳,要忍住踫觸妳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不,楊筱墨,才不是這樣。」他握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她。
她愣住。
因為他的話語,更因為他語氣中的煎熬與忍耐,淚水凍結在她臉上,她忘了哭泣。只能愣愣地盯著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剛剛听到的一切又都只是夢。
「你……你是說你喜歡我?不是像喜歡一個妹妹一樣的那種喜歡?」她問得好輕好輕,像是怕打破了什麼似的。
他看到她的小心翼翼,看到她恐懼一切只是幻覺的模樣,他心懾了。
他終于肯定,她是真的喜歡他,像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