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晞苦惱地看著自己的機車,她真的買太多了,可惡!
左右琢磨了很久,終于還是得承認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把東西帶回家。她不得不轉身懊惱地瞪他。
「幫我拿著。」她把兩袋衛生紙塞給他,然後把機車牽出來,發動車子。
夏嚴軍看著她的動作,只能呆呆地站著,不知道她想干麼,直到她開口叫他。
「上來啊,你想站在那邊站到什麼時候?」她扭頭看他。
他愣了一下,這才搞懂她想要他做什麼。
耙情是把他當活動架子用了?
唉,總比被趕走的好吧!
夏嚴軍乖乖地上車,將自己高大的身材塞進她那空間有限的機車後座中。不過他才坐上去,嘴角就揚起了一抹笑。
正因為位子太小,使得他只好緊緊貼靠著她,兩條長腿簡直把她的臀部跟大腿都給包裹住了。兩人的姿勢出乎意料的親密。
「不要貼這麼近啦!」她扭捏地抗議著。
「是妳車子太小了,我根本已經沒空間退了。」他無辜地說,偷偷地享受著與她貼近的愉悅感。
余晞撇撇嘴,只好騎著車往前走。
第七章
既然利用了人家當搬運工,余晞要趕夏嚴軍走就沒那麼理直氣壯了。到了四點多,她正在準備晚餐,一邊還要偷看他在做什麼。
「喂,我可沒有要煮你的分,我勸你趕快離開。」她拿著湯杓,指著正在客廳餐桌上敲打電腦的夏嚴軍。
「我知道。」他平靜地應,卻一點要離開的跡象也沒有。
余晞氣惱地轉頭回去廚房,繼續做菜。
好在她原本就跟喜敏說好,今天放學讓喜敏幫忙接孩子。歆柚跟喜敏的兒子小翔讀同一所學校,喜敏的爸爸喜歡孩子,所以歆柚也常跑到賀家玩耍。今天兩個小孩就是約好了去喜敏家玩,然後在那邊吃完晚餐再回家。
換言之,她只要在孩子回家前打發走他就可以了。
另外一邊的夏嚴軍,腦袋里面盤算的卻跟她相反。
看來余晞已經在中部定居,要她回台北,恐怕是滿困難的。尤其目前她一點軟化的跡象也沒有,什麼時候能說服她回到他身邊,甚至嫁給他,都是一個問題。
這下子不準備長期抗戰是不成的。
他盤算著手上的精品百貨業投資案要親自接手之外,還需要考慮到其他工作的分配問題。
兩人各自懷著心思,氣氛卻格外的融洽,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了這氣氛。
余晞一開始並沒听到電話響。因為下午跑出去買東西,電話調成響兩聲直接跳答錄機,所以只听見答錄機的聲音——
「媽咪,我是歆柚,小翔哥哥要我今天晚上住在他家,喜敏阿姨說要問妳。媽咪、媽咪!可不可以嘛?」童稚的聲音在擴音的答錄樓上跳動著。
但那可愛的聲音卻似把大斧,同時劈向目瞪口呆的夏嚴軍跟急忙忙沖出廚房的余晞。
余晞根本不敢看嚴軍的臉,她跑過去接起電話。
「歆柚。」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喘。
「媽咪,小翔哥哥說……」歆柚忙著要再重復一次。
「我听到了,只要喜敏阿姨答應就可以,那妳要乖乖的,不能吵賀爺爺喔!」壓抑著心底的慌亂,余晞努力讓語氣平常。
「好的,媽咪。那沒事了,掰掰。」女兒還朝話筒發出啾啾聲,算是吻別。
「掰掰。」余晞也啾了回去。
幣掉電話,她硬著頭皮轉過身來,面對已經化作石頭的夏嚴軍。
夏嚴軍的眼神非常的復雜而激動,但他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坐在原地,用一雙深沉的目光看著她,那眸色中充滿了感情與……痛楚。
他不相信她會跟別的男人生孩子。如果真是這樣,按照她的個性,重逢後根本不可能再跟他上床。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第一個浮上他心底的答案。
「她……」余晞喉嚨發干,說不出話來。
「是女兒?虛歲應該……四歲了吧?」他的聲音微微帶著哽咽。
看她的臉色,等于默認了。他的心情激動了起來。
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有個孩子,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听聲音,還是個活潑懂事的小女孩,四歲了,他卻從來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更別說為孩子付出什麼。
看到他眼底那沉痛的神色,余晞忽然覺得後悔了。
她是不是做錯了?
她從不曾假設他不要孩子,但是當兩人的關系走入瓶頸,她卻從來沒有考慮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這幾年來,因為她不曾想過會再遇到他,所以也不覺得需要考慮要不要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曾經想過他身邊或許有了別人,而那想法切割著她,仿佛這種痛楚讓她有充分的理由獨佔孩子。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是因為懷孕的關系,妳才決定離開我?」夏嚴軍覺得自己的聲音都不像自己的,他的內心其實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但聲音依然平靜。
他心里百味雜陳。
余晞點了點頭。「我很早就知道我們兩個要的並不相同,你只想要簡單的關系,而我卻渴望一個永久的穩定。因為我父母離婚的關系,我常在兩個家庭間被丟來丟去,所以格外渴望一種家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大概還會自欺欺人地留在你身邊,直到你厭倦一切為止。」
「不可能。」他的聲音沙啞,低聲地反駁。
不可能?
她訝異地看向他。「起初我也覺得不可能,畢竟我有吃避孕藥,而你也有使用……照理說應該下會……可是我有一、兩次忘記吃藥,而你並沒有每次都……」她尷尬地解釋避孕的問題。
「我不是說那個。」他打斷她那一串囈語,她訝異地抬頭看他。「我是說……我不可能厭倦妳。」
余晞愣了一下,接著眼眶跟著紅了。毫無預警地,也嚇了她自己一大跳。
「我……」她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如果這句話是四年前听到,她會痛哭流涕地感激老天爺,然後甘心留在他身邊一輩子。可是經歷過這一切,听到這句遇見他以來最甜美的話語,卻遲到了整整四個年頭,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余晞!」他再也沒辦法這樣看著她而不踫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將她摟在身邊,圈住她的身子。
余晞猶豫了一下,還是朝那溫暖投降。
她回應他的擁抱,在臉頰靠上他胸膛的瞬間,淚水終于滾出了眼眶,數年來的壓力如潮水,奔流而出。
經歷過分手的痛苦與獨自重新開始的孤單寂寞,這兩個人心中都有太多的情緒在波動。
她在他懷中哭,哭她這四年的辛酸與無奈,而他听著她的哭聲,感覺到那每一滴眼淚都流過他的心,刺痛著他。
失去她的日子有多麼荒蕪,他體驗過。如果一個搞不懂愛情的男人都這樣痛苦,那麼那個深愛著自己的她,又是怎樣感受著這一切?
他沒辦法想下去,恐怕那痛楚會蔓延至四肢百骸,教他承受不住。
于是他摟著她任由她哭,將她抱在腿上,讓她哭個痛快。
「告訴我,離開台北以後妳經歷了些什麼。」他將她的發絲往後攏,聲音低沉而溫柔。
發泄過後,余晞終于也平靜下來了。
「我搭上火車,漫無目的地往南走,我在好幾個城市住餅幾天,最後決定留在中部。」她緩緩說。
「夏光美知道妳在哪里嗎?我去找過她好幾次,甚至去跟蹤她……」
「光美不知道。一開始並不知道,我是經過兩個月以後才跟她聯絡的。」她當時真怕光美會要她回去台北,更怕自己會答應,所以根本不敢跟光美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