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穿了快點閃人。」她將手里的襯衫扔給他,那是她從樓下的衣服中拿上來的,是她店里販賣的商品。
她緊張地看了眼牆上的鐘,四點了,她該去接孩子了。萬一被他發現孩子的存在,那就慘了。
夏嚴軍接過襯衫,也不回避地直接在她面前換了起來。
她一臉嚴峻地盯著他,拒絕露出任何困窘的表情。他都不怕羞了,她干麼替他羞起來放?
他極緩慢地換著衣服,等到他終于穿好襯衫,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大門。「快點走!」
他盯著她看了好久,傾身啄了她鼻頭一下,這才不甘不願地轉身離開。
當大門闔上時,余晞的腿再也支撐不住,她滑坐在地上。
天哪,這下該怎麼辦?
第六章
「……所以小狐狸就走了,兔子跟其他動物就留在森林里面繼續生活。」余晞將手里的圖畫書合上。「歆柚,該睡了,妳明天不是要去爬山嗎?」
昏黃的燈光下,余晞撫著小女兒的額際,細聲地說。
「對啊,老師說要爬山,媽咪要幫我帶野餐的東西喔!」邵歆柚才三歲多,就已經在幼稚園中得到人氣王了,是個小表靈精。
女兒念的幼稚園是混齡的,她們班太多的小扮哥小姊姊搶著照顧孩子,每次看了都讓余晞很感動。
孩子舵反應繞是最純真而直接的。
「那妳快點睡,媽咪等妳睡著才走。」余晞幫女兒把棉被拉好,又檢查了窗戶,確定夜里不會太冷。
這孩子挺活潑,白天在幼稚園玩瘋了,夜里總是不用花太多時間哄,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望著女兒粉女敕的童顏,她的眼底不禁浮起一層薄霧。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怎麼挺過那段痛苦的日子。
輕輕地起身,她把孩子的房門關好,經過客廳時卻看到放在沙發旁邊的襯衫。那是夏嚴軍換下來的衣服,他沒有拿走。
今天歆柚回家時,還拎著襯衫問她︰「媽咪,這是誰的?這不是男生穿的嗎?為什麼媽咪要買男生穿的衣服?」
余晞差點臉紅,光想到下午發生在這個家里的事情,她簡直抬不起頭來。
「那是店里的,因為扣子壞掉了,所以媽咪拿上來補一補。」她的回答安撫了女兒,化去了她的困惑。
但是再度拿起襯衫,她很難不去想到這個男人。
泡了杯茶,她窩在房間的窗台上,望著馬路上稀稀落落的光影,她不禁又想到了他。
離開台北後,她經過一段非常難熬的日子。雖然早就準備好要分手,但是真的分開時,她還是感覺到強烈的痛苦。尤其做每一件事都讓她想到他,更是讓她一切的努力仿佛是白費力氣。
好在有了這個孩子,她的注意力跟重心轉移,幫助她熬了過來。隨著孩子慢慢大了,她的新事業也穩定了,有幾次機會她認識了些新的男性朋友,可恨的是她無法愛上別人。
她不再相信愛情的宿命論,但是她的心里卻無法像以往那般輕易的敞開去愛人。對于感情,她像是無欲無求了。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不是無欲無求,只是一切感覺被封閉起來罷了。
他再度出現,而她四年的努力就像是沙城一般,一個浪潮來襲就毀于一旦。對于這一點,她的氣憤跟怨懟實在滿深的。
她再也不想經歷這一切,讓自己苦戀著一個身影,再花更多年的時間淡忘這個人。女人還有多少個六年,好浪費在一個男人身上?
再說,如果他看到了孩子,又會說什麼?
他沒想過他們會有個孩子吧?
這四年的時間,她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無論有多少委屈或歡笑,都這樣走過來了。她不願意再走回頭路,再跟同一個男人糾葛。
希望他走了就別再出現,還她一個清靜吧!
余晞昏昏沉沉地起床,簡單梳洗後泡了杯咖啡,安撫自己的頭痛。
「該死的夏嚴軍。」她連連咒罵出聲。一個晚上沒有好眠,整個腦子里面都是那個可惡的男人。
早上她還早起送女兒上女圭女圭車,就算回頭睡個回籠覺,整個人也舒坦不起來。好在今天店里公休,她不用去看店。
喝了杯咖啡,人總算清醒了些,直到電鈴響起,她才跳了起來。
會是誰?
她戰戰兢兢地打開一層門,在看到門外的喜敏時松了口氣,這才把鐵門也打開。
「妳怎麼來了?吃過早餐沒?」余晞看著好友兼合伙人賀喜敏走進來,一邊倒了杯咖啡給她。
「我不大放心妳,所以過來看看。」喜敏熟悉地自己拿女乃油加進咖啡中,余晞的家她熟得很,常常來來去去的。
其實這房子跟樓下的店面都是喜敏的,兩人合伙開店後,喜敏把樓上的住家給余晞住。但是在余晞的堅持下,收了一些租金。
這幾年要不是認識喜敏,余晞的事業不會這麼順利的上軌道。
喜敏家里頗富裕,但是她數年前也是未婚生了個孩子,氣得她老爸要跟她斷絕父女關系。只是一等孩子落了地,老人家見孫子可愛到不行,還是涎著老臉找上門,半拖半拉的把女兒接回家去住了。
所以喜敏原先住的房子就空出來,也就是余晞母女現在住的地方。一方面也是因為樓下的店面地點好,兩人剛好把店開在這邊,住在樓上很方便,可以照顧得到店里。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今天店里公休啊!」余晞訝異地問。
喜敏盯著她眼下的陰影,用沉默施壓力。「昨天那個男人是歆柚的爸爸吧?」
余晞不服氣地努努嘴。「妳怎麼知道?她跟夏嚴軍長得又不像。」
好吧,如果她夠誠實,就會承認女兒的眼楮跟夏嚴軍其實很相像,尤其要霸道的時候,眼神簡直像了個百分百。也就是這樣,外表甜美的小女兒,在學校可是個小霸王。
「拜托,這幾年來也沒見過哪個男人跟妳有過什麼糾葛,昨天看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模樣,傻子都知道你們關系匪淺。」
「什麼關系匪淺?」余晞反駁。「現在一點關系也沒了,早在四年前分手時就斷得一干二淨了。」
「一干二淨?他昨天那激動的神情可不是這樣說的,還是說那個家伙原本就很容易激動?」喜敏調侃地問。
「他才不呢!平時沉默又冷靜,跟他吵架根本吵不起來,只有被他氣死的分。」想到這個,她還是很不高興。
以前她被這男人吃得死死的,現在她可不願意再過那樣的日子。愛一個人讓人變得如此脆弱,她是無力承受了。
「所以說嘍!」喜敏吃著余晞桌上的餅干,聳了聳肩。「還有,如果妳跟他真的斷得一干二淨了,那樓下那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樓下?什麼樓下?」余晞還傻傻地問,問完就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什麼?妳說樓下有什麼?」
「我們今天又沒開店做生意,顯然不是客人嘍!」喜敏忍住嘴邊的笑。
此時余晞已經按捺不住地站了起來,人沖到前面陽台,探出頭去,正好看到空蕩蕩的人行道上那個高大的身影。
「夏嚴軍!」她喊了兩聲,發現自己聲音不夠大聲,于是退回屋內,套上外出用的涼鞋,啪啪地奔下樓,直接堵上那個門口站崗的人面前。
「妳起床了?昨天睡得好嗎?」夏嚴軍一看到她出現,一臉溫柔地笑著,仿佛他們約好了在此踫面似的,一點都沒有局促不安的模樣。
「睡你的頭啦!」余晞生氣地劈口就罵人。「你到底在這邊做什麼?我昨天不都跟你說清楚了嗎?你走你的橋,我過我的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