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公寓的門時,他還以為屋子被打劫了。
客廳亂七八糟,像是被子彈掃射過的一樣。就連電話也掉在地上,難怪他稍早撥不進來。
「蕾娣!」他驚慌地丟下行李,到處尋找她的蹤影,真怕她發生了什麼意外。
沈御虎或許是太急了,幾度被地上的雜物給絆倒,差點沒跌個狗吃屎。
他打開臥室的門,在看到那個蜷縮在床上的人影時,他差點發出一聲嘆息。
她沒事!
仔細地檢查了下門窗,發現並沒有被闖入的痕跡,再細細地觀察著她,確定她只是睡著,而不是昏迷,他終于能夠完全放松下來。
幾天的思念與乍見到她的滿足同時沖擊著心頭,他走近床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他無聲地嘆息又嘆息,這幾天那種莫名的焦躁感終于消失了。
手指輕輕撫過她細致的臉頰,在看到她臉上的淚痕時,他的眉頭整個皺了起來。她哭了?是誰惹她哭的?
「蕾娣。」他溫柔地輕喚,大手握住她細致的下巴,輕輕的摩挲著她。
蕾娣朝他掌心偎進,臉頰在他手心蹭了蹭,嘴角喃喃自語像是說著夢話。「沈御虎……無敵大渾……渾蛋……」
他在听到她的夢話時,眉毛挑得老高。
看來這小妮子是對他很不滿。
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癌身吻了吻她嘴角,然後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蕾娣在睡夢中感覺到一種熟悉的觸感,鼻端甚至清楚的聞到屬于他的味道。她在夢里微笑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吻越來越深入,唇上的觸感也越來越真實。真實到她忍不住張開眼楮,卻被他那近在眼前的臉龐給嚇了一跳。
「沈御虎?」她呆呆地問。
「當然是我,不然還會是別人嗎?」沈御虎咧開嘴朝她笑笑。
他預期著她驚喜的表情,或許配合上熱情的投懷送抱,加上幾個火熱的吻。可是這些都沒有發生,一個確確實實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擊中他的下巴。
「蕾娣!」
與其說他被打傷了,不如說是被她嚇到了。
拳頭跟熱情的吻未免也差太遠了!
「你還敢叫我?!」蕾娣已經完全醒了過來,她在床上爬起來,就這樣站在床上對著他齜牙咧嘴。
「為什麼不敢?難道你改名字了?」他模了模下巴,肯定隔天會有一塊瘀青出現。這個女人,下手真的不知道收斂。
「你以為你是誰?說消失就消失,說出現就出現。難道你以為我會像你的寵物一樣,張開嘴吐著舌頭歡迎你回家嗎?」蕾娣氣憤地看著他。
沈御虎終于搞懂了,這只小母老虎生氣了,而且他正是她發火的對象。他忽然聯想到客廳那一團混亂,難道是她的杰作?不過此時實在不是問她這個問題的好時機,他還是小心一點,先安撫她再說。
「你生氣了?我有留紙條給你,你沒看見嗎?」他懷疑地問,看到客廳那亂七八糟的狀況,也不能判定她究竟有沒有看到紙條。
「紙條?」她的聲音忍不住拔高。「那算什麼留言啊?出去幾天?我還以為你去南部出差什麼的,誰想到你居然跑去美國?美國耶,搭飛機要好久,你居然說都沒說一聲,就這樣消失無蹤。」
「我想我會盡快回來,再說當時狀況確實滿急的,我趕著上飛機。」他終于搞懂她發火的原因了。
這幾天他真的是忙到沒時間睡覺,更別說去想到她會擔心或生氣的事情了。
「我像個白痴似的,听陳秘書說了才知道你去美國。你是去辦什麼世紀無敵偉大的事情,弄得這麼神秘?」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猛戳他胸膛,卻戳得自己手指頭好痛。
「是我以前工作的團隊出了些狀況,有些股票急著要拋出,而需要我簽名。這趟回去我順便把那邊的工作處理一下,這兩年我大多在台灣,所以延宕了不少事情沒處理。我第一天打過電話回來,可是家里電話沒人接。」他淡淡地解釋著。
「那你不會再打嗎?我是沒手機嗎?不然留個言也好。你以為你這樣消失,別人不會擔心嗎?再說,你都能告訴辦公室的人你要去美國,難道就不能『順便』告訴我嗎?」
蕾娣听到他解釋,也了解他當時必定很混亂。但是不可諱言的,他的做事方法還是不夠周延,害她這幾天過得非常的痛苦。
「我當初匆忙從機場打電話給麥愷豐,是他問我是不是要回美國處理事情,我才說的,並不是刻意對他解釋……對不起,我真的沒想那麼多。我只想著趕緊把事情處理好,好盡快飛回來你身邊,我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也就忙到忘記打電話,沒有多考慮到你的心情了。」
「重點不是你告訴總裁你去美國的事情,而是你沒有告訴我你去美國這件事。打個電話給我,先告訴我有那麼難嗎?」
「我打過你手機,可是當時沒通,後來急著走,就沒能再打了。我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他知道她很生氣。
唉,可是他一點也不能怪她,甚至因為她激烈的反應而有些奇怪的滿足感。他忽然有了一種歸屬感。
原來有人替你牽掛的滋味是這樣呀?
原來心里有個牽掛的人的滋味是這樣啊……
他總算是領教了。
他的軟化跟道歉讓她的怒氣瞬間消退了,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淚水。
「我以為你去了美國就不回來了。」她扁了扁嘴,眼淚就這樣成串地滾了下來。
她的淚水讓他慌了手腳。
「蕾娣!」他忙著幫她擦眼淚,看到她的不安,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他終于了解她的反應為何那麼大了,想必這幾天她心里的折騰跟煎熬已經讓她受夠了苦。
「我也不想這樣的,喔,我一點都不想哭,結果你害我哭了。」她一邊揉著眼楮,胡亂地擦著淚水,一邊抽噎地抗議著。
「好,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笨,你別哭了……」他將她抱進懷里,像是抱著孩子似地搖晃著她。
「我晚上都睡不著,今天本來是跟蘭薰還有陳秘書去逛街,逛得很累了,可是躺在我家的床上,卻怎樣也睡不著。半夜三點還要開著車過來你家,我當時好氣你,也好氣我自己喔!」她趴在他懷里緩緩地述說著。
沈御虎听著她說話,大手很有節奏地拍撫著她的背。「所以你一氣之下就把客廳來個大搬風?」
「我氣不過嘛!」她不好意思地承認了。「我發現扔東西對發泄內心挫折很有幫助,以後你再惹我生氣,我就繼續扔你的東西,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不敢,我萬萬不敢了。」他笑著投降。「你不知道跟你分開我有多痛苦,所以干脆把紐約的工作室解散了,我再也不想離開你身邊。」
「解散?」蕾娣從他懷里爬了起來。「你是說你把原先的工作結束掉了?」
他點了點頭。
「可是,你怎麼會忽然決定這樣做?我這幾天還在想,自己大概是個無敵大笨蛋,連你住在美國哪里都不知道,如果你就這樣消失,從此以後都不出現,我也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找你。」
看到她眼里的不安,他不禁一陣心疼。
「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我忙著跟你在一起,想時時刻刻把你鎖在我身邊,所以都沒機會跟你提到我的工作狀況,還有美國那邊的情況。」他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發現她也有她脆弱的一面。
「你……真的要把美國的事業結束掉嗎?以後不回去了?即使離開祿嘉?」她滿訝異他會做這個決定。麥愷豐不是說他是個華爾街名人,在那邊又能呼風又能喚雨的,他怎麼割舍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