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覺得他很固執,現在她發現固執的是自己。她以為他對她是有男女之情的,只是因為其它種種的心理負擔,讓他不願意冒險改變彼此的關系,所以這麼多年來她才會守著他,哪里都不肯去。
只是她的愛讓他不能呼吸了。
不管她有多麼愛他,他並不覺得快樂,也不覺得幸福。
從這個角度回頭去想彼此相處的這些日子,她不禁要罵自己自私了。那天听到霍哥哥跟他母親的對話,她非常清楚的察覺到自己已經成為他的絆腳石了。
她不能這樣傷害他。
或許她繼續留他在身邊,自己會滿足、會快樂,就算他不真的愛她,至少她並沒有完全失去他。可是愛一個人不該是自私的,不是嗎?
她都自私了這麼多年,怎麼還能不成全他?
「童年,妳別哭了。是誰說過要獨立的,是誰說過要堅強的?!」她咬住下唇,硬是不讓眼底的淚水掉出來。
幾個深呼吸的調整後,她到大廳去打了公共電話回家。家人一听說何德找到她,就完完全全地放心了,還說要他倆多玩幾天,不必急著回家。
童年對著話筒苦笑。
可惜家人的好意跟她的愛一樣--都是一廂情願。
幣了電話,她走到櫃台去。「小姐,我是五零七的房客,我想多要一個房間,最好就在隔壁的。」
「很抱歉,我們現在無法提供。」櫃台人員還滿客氣地說。
「那不用隔壁也成,幾人房都可以,我可以先把房錢付清……」童年趕緊掏出錢包來。
「很抱歉,小姐,不是錢的問題。今天因為有團體入住,所以房間通通客滿了。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在妳原來的房間加床,只要加一點費用……」
「加床?那不成呀!」童年整個臉都皺在一起了。怎麼就客滿了?就算加床也是同一間房,霍哥哥不想要這樣吧?
「那很抱歉,我沒能幫上忙。」櫃台人員忙著致歉。
「那也沒辦法,我想想再說,謝謝妳。」童年只好先回房間去,看看何德怎麼說再來決定。
這麼晚了,總不能再找家旅館吧?
邊思索著怎麼處理這狀況,她走回原來的房間,先輕敲了下門,才用鑰匙卡開了門。
「霍哥哥,怎麼辦?櫃台說……」她的話在看到室內的情景時打住了。
何德顯然已經洗過澡,因為發尾還濕濕的,穿著一件T恤跟寬松的長褲,就這樣和衣靠在床頭睡著了。
她輕輕地走向他,低頭凝視著他沉睡的臉龐。
他的臉上有疲憊的痕跡,但是這對濃眉,這挺直的鼻梁,還有他線條非常好看的唇,及至他下巴的線條,他初長出胡髭的模樣……
她貪戀的眼神在這里留連往返。
這是她所愛的男人哪!
就這樣躺在這邊,不再咆哮,不再生氣,不再溫柔,也不再笑,只是沉靜地睡著。光是這樣看著他,她眼底的水氣就熱騰騰地蒸了上來。
將床尾的薄被拉來給他蓋著,她知道自己該去跟櫃台要一床被子,去旁邊沙發窩上一晚,可是她舍不得讓自己的視線離開。
餅了這一晚,她甚至連這樣看著他的機會都沒有了,教她怎麼移得開眼楮?
戀戀不舍地進浴室洗了個戰斗澡,再出來時他依然姿勢不變地沉睡著。她走到另外一側,輕輕地躺上床,在他身邊躺了下來,然後側著身子看他的側臉,手輕輕的握住他的,臉偎在他肩膀旁邊,假裝自己正被他的愛包圍著。
閉上了眼,他的氣息清晰可聞,她眼角的淚水無言地淌了下來,感覺到自己好幸幅、好幸福。
「霍哥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賴著你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以後我會學著自己照顧自己,你說你想要自由,你想要過自己的生活……我都懂,至少我現在終于懂了……」
她側過臉去,輕輕地在他嘴角烙下一個吻,一對羽睫宛若拍著翅膀的蝴蝶,上面還盈滿了水珠。
輕輕地嘆息一聲,她躺了回去。「我保證以後不任性了,以後會長大,會獨立。但是霍哥哥,你現在借我五分鐘好不好?只要五分鐘……」
何德依然沒醒,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躺回去,輕輕地閉上了眼,享受她這五分鐘的幸福。
霍何德醒來時是在一片溫暖的感覺中。
張開眼就看到一張甜美的臉蛋。童年側躺著,枕在他身邊,身子蜷縮著。她的眼睫毛很長,像兩排扇子,每當她眨著大眼楮,無辜地看著他,他通常只有投降的分。
她怎麼睡在這里?他原本想搖醒她,告訴她這麼做有多麼不妥,可是看到她的睡容居然下不了「毒手」。
那細致的臉蛋上有著淡淡的笑容,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擷取那抹笑靨。可是一伸手,踫到她光滑的肌膚,卻又忍不住流連忘返。
正考慮要叫醒她,還是讓她繼續當懶豬,目光往下一掃,他馬上詛咒出聲。「該死的,童年,妳居然就這樣睡覺,躺在棉被上?妳想感冒不成?」
難怪她要縮著身子,肯定是因為睡到半夜冷了。偏偏棉被被她自己壓著,所以肯定迷迷糊糊間撈半天撈不到。莫怪她要貼著他睡覺,這蠢蛋,真是教人不放心。
「唔……打雷啦?」童年被耳邊忽然出現的噪音吵醒,迷迷糊糊地張開眼楮,正好對上霍何德那雙帶著慍意的眼楮。「霍哥哥!」
「妳這笨蛋!」他瞪著她,又吼了。
這下她終于知道不是打雷,是她的霍哥哥在咆哮。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想說躺五分鐘就要起來,我要去睡沙發的,那……那個飯店客滿了沒房間,對不起嘛!」她連聲道歉,懊惱得快死掉。怎麼就睡著了呢?不是說躺一下就要起床的嗎?天哪!
「那妳不會蓋被子啊?蠢豬嗎?感冒的話怎麼辦?一年到頭是要感冒幾次?我真想扁妳。」何德真的握住她肩膀?力地搖晃起來。
童年被搖得暈頭轉向。
他不生氣自己跟他睡一起嗎?
童年悄悄地放下心了。
「我跟妳說,妳快點換衣服,等我刷牙洗臉好之後就要走了,妳再拖拖拉拉,我就把妳扔在這兒。」何德說著就走進浴室去梳洗。
童年還呆愣著,他就已經弄好又出來了。
「怎麼還坐著?不想出去玩了?」何德忍不住又搖了搖她。「妳不會張著眼楮睡覺吧?」
童年這才醒過來。「去玩?你要帶我去玩嗎?」
「都來這一趟了,當然要玩一下,不然我是傻子啊!開車過來,又馬上開車回去?」何德沒好氣地問,他的宿醉總算完全醒了。
「好,我馬上,馬上好。」她開心地拿出衣服沖進廁所,沒五分鐘就梳洗好,整裝完畢準備出發。
兩個人到樓下餐廳吃了頓美式早餐,用餐的地方剛好靠近陽台,可以看見旁邊的河水。
河邊的步道上行人在騎腳踏車,草坪上行人在放風箏,而河里也有人在泛舟。
「妳想去哪里玩?」何德一邊喝著咖啡,吃著半生不熟的蛋,悠閑地問。
「去哪里喔……」童年咬住叉子偏著頭想了想。「我想去……那里。」
何德順著她義子所指的地方看去,正是河邊。「去那里?妳昨天就來了,連河邊也沒去?除了那邊呢?總不會整天都要在河邊發呆吧?」
童年一笑。
「我昨天忙著玩,都沒時間去騎腳踏車,我要騎,還有要放風箏。」她興致勃勃地計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