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何德喝水的手僵了一下。「誰說要當這小表的家教?我不答應。」
「你老媽我已經答應了,沒得商量。難道你真的要童年繼續考不及格?」連亞琳氣憤地拿出那張考卷。
霍何德斜睨一眼老媽手里的考卷,整個臉色都變了。「妳不是說這次會考好的嗎?妳是故意耍笨,還是真的很笨?」
童年縮了一縮。她的國語是考得很好啊,一百分耶!可惜現在不是拿出來獻寶的好時機。
「你那什麼表情?」連亞琳覺得這個兒子真是不會安慰人,成天板了張臉,不知道童年為何還愛把她這沒情趣的兒子當偉人一樣的崇拜。「早知道就生女兒比較貼心,你們兩個兄弟真是……」
她還在碎碎念,何德已經背著書包走上樓了,完全不把母親的「傷春悲秋」當一回事。
「霍媽媽,那怎麼辦?霍哥哥是不是生氣了?」童年苦著一張臉問。
「沒問題的,晚上吃完飯就過來。」連亞琳對兒子的脾氣還有點了解,如果他沒有斬釘截鐵說不要,那就是可以。
「謝謝霍媽媽。」童年心里很復雜,一面開心可以跟他在一起,一面又擔心他生氣。
「唉呀,有女孩子真好,還是女孩子甜蜜。」連亞琳開心地迎接童年的擁抱,恨不得幫她多做一點事情。
就這樣,霍何德成了童年的家教,只是沒想到這一管不是只到她下一次月考,而是成了一個沒有終點的保母兼家教。
歲月匆匆,何德這個家教兼保母一當當到了童年上大學,現在童年大學都畢業了,他也早就沒幫她輔導功課,但是只要她有事情,大家還是都找他。
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改變這個狀況。
天氣很冷,偏偏還不起了雨,濕濕答答的硬是多了幾分刺人的冷意。
走出實驗室,霍何德高大的身子在門口頓了一頓,這才望了望天空那不小的雨勢。
「何德,等我一下,我有傘。」謝姍娣急急忙忙地追出來,掏著包包里面的傘。
雖然已經跟霍何德交往一段時間,但他那淡漠的臉色教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他很優秀,在這個實驗室里面是個主持研究的人,就連教授都很放心地把所有事情丟給他負責。可是她謝姍娣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她同樣的成績卓越,第一順位被教授選擇拉進了這個研究室。
可是每次跟他在一起,她還是覺得忐忑。或許是因為他太出色,太有女人緣,偏偏又太不鳥人了。
「天氣不好還吃飯嗎?還是要回家了,我送妳?」何德任由她張開傘,將兩人攏納進一個世界。
「說好了去吃火鍋的。」謝姍娣伸手抱住他的手臂。
霍何德明顯地僵了一下。
這個動作是童年最常做的,每次走在他身邊總是自動的巴上來,無論他怎樣抽開手,下一秒她就馬上黏上來。
只是再也不會了吧?只要她知道他交了女朋友,拉開彼此的距離,那麼她就會知難而退了吧?
為了擺月兌童年幾年來無所不在的糾纏,他氣憤地撂下狠話,說要交女朋友好擺月兌她。記得當時她只是眨了眨眼,然後繼續巴上來。
童年要是知道了會怎樣?該會死心了吧?
哪有人從小就聲稱彼此是天生一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肉麻死了。
童年都已經大學畢業了,他再不快點快刀斬亂麻,恐怕會被雙方家長逼著娶她也說不定。
「何德,你怎麼了?還在想剛剛的實驗嗎?明天放假,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謝姍娣是真的很喜歡霍何德,否則憑她的條件一堆人追,怎還會這樣低聲細語。
只是霍何德真的是夠酷了。自從她對他表白過,他也答應她交往之後,他從不曾主動邀約她。反正無妨,她總有一天會讓他愛她愛得不能沒有她。
「明天我時間還不確定,明天再說吧!」不羈是他的性格之一。從小他就是家里比較老成持重的那個,成熟、穩重是大家對他的評語,彷佛這樣的表現就被期待擔起一些責任。他已經厭倦被期待,更討厭大家把她當成是他的責任。
正是這樣,他才無法接受童年吧?承受她的感情就像接受了大家的期待,像是孫悟空被套上金箍咒一樣,永遠不得自由。
揮去心底浮現的影子,他主動攬過謝姍娣的肩膀,接過她手中的傘。絲毫不知道不遠處有雙眼楮直盯著他那雙手瞧,彷佛想把那只手燒出一個洞來。
童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雨不停地下,她手里的傘卻怎樣也張不開來。她是來給何德送傘的,早上出門明明沒下雨,現在卻不起了雨,橫豎她在家閑著沒事,就直接往他實驗室跑來了。
童年看著何德跟那個女人走在一起,一把花傘遮住了兩個人,將兩個人圈在一起。
她知道那種感覺,彷佛世界只剩下彼此。為了這種感覺,她迫不及待出門給他送傘,故意只帶了一把,沒想到他已是在兩人世界中了,只是那個「兩人」卻不包括她。
這雨味道怎麼咸咸的?
他說要去交女朋友,原來是真的。
她以為這陣子他老是早出晚歸是因為實驗室忙,是因為他的論文即將告一段落,誰曉得他真的交了一個女朋友。
看著那一對身影坐進他的車子中,她終于死心的轉身離開。
雨還是拚命地下,她卻一直不把手里的傘撐開。
她一路哭著回家,回到家門口把傘一丟,人就要往樓上去。
「童年,妳怎麼淋得全身濕答答?趕快上去洗個澡。」母親的聲音催促著,童年只應了一聲就往樓上跑。
打開房門她撲倒在床上哭了起來。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交別的女朋友嗚嗚……霍哥哥,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嗎?」她痛苦地哭泣著,感覺整顆心都擰了起來。
她特意挑了這房間,是因為跟他的房間面對面。中間只隔了一道防火牆,陽台對著陽台、窗戶對著窗戶,她喜歡每天一醒來,只要打開窗就可以看到他。
這些年來,她分不清多少次了,總是穿著睡衣,拎著枕頭就跨到對面去。難道以後她再也不能這樣了?那個房間即將會有另外一個女人入侵,而她就只能坐在這端傷心?
那她會哭到死吧?
不顧著身上衣服濕著,她打開陽台的落地窗,轉身關上落地窗,撈起濕答答的裙子三兩下就爬上牆,然後一個俐落的翻身,她翻進了對面陽台。
即使運動神經再差勁的人,經過了十幾年的練習,也能很帥氣地翻過牆。
打開他依然沒鎖的落地窗,她拖著濕淋淋的身子赤著腳走進去,在他房間的地毯上拖出一條水痕。
她不知道自己跑來他房間做什麼,只是心好慌好亂,只想找個熟悉的地方想清楚。
縮起濕淋淋的身子,她蹲坐在床尾,看著這個她所熟悉的房間,她除了眼淚繼續不停的掉,腦子卻怎麼樣也沒辦法真正的想清楚。
她哪有辦法呢?
她不像身邊的人既優秀又聰明,也沒有傲人的口才,說話又慢,不像其它人總是能把自己表達得很好。但是她的霍哥哥會听她說,會了解她的感受,就算一臉的不開心,也從來不會拋下她走開。
可是他這次是真的打算拋開她了吧?想到他跟別的女人站在一起的模樣,她知道自己該成熟點,該放棄,可是為何眼淚還是不肯停一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