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剛回到曼谷時的家庭派對中,他身旁的女子就叫gig呀。
啊,那女的是gig,不是朋友,跟你一樣。
楊的弟弟跟她介紹那女的,語焉不詳。這樣看來,gig指的是某種身分了?她不覺得那女的會是什麼輕浮低俗的人,對方的談吐、舉止、氣質,在在顯示是出身優渥的千金小姐。只不過,她迷戀楊。
那gig是什麼意思?
「楊要怎麼塑造他的他gig,關我什麼事?我看到晨晨時也暗暗嚇了一跳,還以為看到我自己。我只希望楊別拿我的替代品去玩什麼變態游戲,偏偏他又超愛玩的,特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後續羶腥的挪榆,听得晨晨渾身戰栗,竭力捂口,以免發出任何震驚。那是只屬于她和楊之間,親昵的小秘密,娉婷為什麼會這麼清楚?
「我看楊是玩上癮了,才會把晨晨帶回曼谷來。」她邊說邊好笑。「我不曉得,楊確實偶爾會跟我聊一些他最新伴的怪癖,但我還沒空听到晨晨的。也許飛往倫敦或南非的途中,他閑著沒事就會跟我說吧。」
這種私密的事,怎能分享?
「我不屑玩那套,所以才會跟你在一起︰我只想跟溫柔的人談感情。」先前爭執到幾欲分手,此刻卻又譴蜷呢喃。「如果我跟你不是來真的,何必跟你坦白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實?」
楊呢?楊可曾坦白過自己的這些事?
「對啊,我就是這麼一個強盛的女人,你不也是因此才愛我愛得要死?」
情人間的濃膩耳語,微含笑意。「我只是拿楊來打發時間的,他也是。他有自己現在的玩伴,我們彼此的立場都很清楚。」
難道說,要不同的女人,提供不同的功能?
「嗯哼,楊看起來是滿享受現在的狀況,我也很希望晨晨能跟他有結果,免得他身旁沒女人時就老是回頭來惹我。」害她又得浪費唇舌安撫多疑的男友。
「可是情況似乎沒我以為的那麼好。」為什麼?她和楊之間還不夠好嗎?
「晨晨對楊簡直無所知,我試著跟她聊楊都聊不起來。」結果淪為她和楊通宵哈啦。
「除非是楊自己願意講,不然誰都問不出他的底細。當我發覺晨晨根本一問三不知,就知道楊又只是拿她來打發時間而已。」
不需要他敞開自己的心門,敞開錢包與身體即可。
「而且楊又在搞洗手作羹湯的老套。他每次要跟女人說拜拜,就會來這套,而且絕對少不了頂級生蠔……當然是為了增強,不然我干嘛老愛砸錢拿生蠔喂你。」
楊確實在那餐之後,就會離她遠去。但,是地理上的分離,還是感情上的隔絕?
「享受頂級的美食、極致的,然後拜拜。這幾乎成了楊的分手模式。」
楊,你還是沒變。
原來娉婷嘗了楊的手藝之後,說的是這個意思?
「是嗎?我倒一點都不覺得她可憐。」她好笑。「楊很懂得怎樣讓女人盡情享受。物欲、食欲、,他簡簡單單就能把一個女人搞定。」門外貼著的身軀頓時腿軟,難以承受這無法反駁的事實。物欲、食欲、。除此之外,她和楊之間還有什麼?
「我嘛,我比較難討好。」呵呵。「求知欲、上進心、挑戰性,這些都不需要他來替我滿足,我自己來就可以……我也不知道楊是不是因此格外迷戀我,我比較好奇的是,你有因此更加迷戀我嗎?」
情人間的笑語,輕柔纏綿,三不五時的甜蜜傾吐,讓門外的人備感淒楚。
她也希望和楊有這樣親昵的時光。一言不合,小小猜忌,兩人就吵得翻天覆地。情緒來得快去得急,一下子又雨過天晴,濃情蜜意。
她力持冷靜,離開浴室門前,卻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是客人,卻誤以為自己是主人。她以為自己是楊不可或缺的女人,結果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以為楊的獨佔欲很強,原來獨佔欲強的人是她。她以為楊離不開她,其實是她離不開楊。她以為自己很了解楊,原來她從來都不曾真正了解過。
她以為他們即將談婚論嫁,結果仔細一想,根本就沒人跟她談過什麼婚什麼嫁。
只有他不耐煩地一臂遙遙推開。
她從哪來的根據,認定楊親手預備的晚餐,是為了鄭重求婚?有多少女人,都吃過楊的這套饗宴?又有幾個女人,會像她這樣一相情願地武斷理解為︰楊一定是要跟她求婚了?
不行……她得在他離開之前跟他好好談談。要打電話,要先聯絡上他……可是她恍惚地在主屋里,茫然游蕩,不知道自己是想找尋些什麼,但是非找不可。要……找什麼呢?
「晨晨?」娉婷錯愕地從外廊瞪向屋內的她。「你在干嘛?」
她……她在干嘛?就是……
「你臉色很難看,還好嗎?」她一推玻璃門,快步趕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娉婷不是壞人,甚至曾經看好她和楊。「我呃,就是剛才,在廚房……」
娉婷皺著勉強的笑容,努力分辨她要表達的意思。
直到忙進忙出的佣人,慘兮兮地向娉婷遙聲哀訴一連串泰文,娉婷才在自己僻哩啪啦的泰文回應中,啼笑皆非起來。
「晨晨你打算作晚餐嗎?楊今晚不會回來耶。」
她霍然驚瞪娉婷。為什麼?
「你沒收到楊發的簡訊嗎?他正忙著跟後援小組開緊急會議。搞不好,他明天根本不必上飛機,因為案子已經被中國商人截走。」楊可以不必離開了?
「這下可好,人家的手腳甚至比我這狙擊手還快。」哎,生意愈作愈難作。「我幫你一起收拾廚房吧,不然楊回來看到他的聖地被人這樣踐踏,可有你受的了。」
「你和楊……好像很熟。」她愣愣地尾隨娉婷的背影。
「只是跟他合作及競爭的經驗比較多。」她看也沒空看晨晨一眼,邊推起自己半長的衣袖邊以泰文對佣人吩咐後,才回頭以中文發牢騷。「這些佣人的手腳很勤快,可惜行政能力太差,做事老是不得要領。晨晨你先幫我把料理台上的東西全移到洗碗槽里。」
全部?「可是這里有很多是半成品!」
「不要了,統統丟吧。」她利落地將玻璃盆內的硬面團、圓缽中打糊的雞蛋、砧板上切得奇形怪狀的小黃瓜及胡蘿卜,獰然倒往廚余口,再將餐具全丟往大開的水龍頭下。「快快快。跟我聊天是OK的,但手請不要停。」
晨晨還來不及為自己的一番苦心感傷,就被娉婷迅速的行動節奏影響,手忙腳亂起來。
「楊的案子……」
「很慘。所以他如果忙到今晚沒空回來,表示這案子還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他很早就回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盡量別去惹他。腳移開,讓他們拖一下地板。」
「好!」可是,她要把腳移到哪里去?現在佣人正趴在地板上擦拭洗刷,無她立足之地呀。轉望娉婷,企圖求援之際,才驚見她早已一坐上洗碗槽旁,懸著兩腳清理起槽中的杯盤狼籍。速度有夠快的!
「把瓶瓶罐罐的蓋子都找出來,全部蓋回去再歸位。」
「好的,找蓋子!」找蓋子……她好像有什麼比蓋子更該找的,卻沒空去回憶。
「沒空等鍋碗烘干了,用廚房紙巾直接擦干吧。」
「好……」晨晨伸著兩手接她拋來的整筒紙巾,卻被紙巾打中臉鼻,才掉入她的接捧中。
「離開料理台,我要洗台面。」
「OK!」那她要去哪里擦濕答答的鍋碗瓢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