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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艷迷宮 第24頁

作者︰蘭京

順十八的事,觸到了他的尖銳防線。迪琪說得愈多,他愈確定其中不對勁。

「所以那個姓順的就在樓下?這些不斷撥來的電話也是他打的?」他沉著不悅的臉色檢視自己手機的來電顯示。

他腦中迅速整合所有資料,勾勒出整體局勢。很顯然,潔兒被現任男友順十八吃得死死的,甘願替他從米蘭盜取贓品。她自己辦不到的部分,就拖迪琪下水幫她辦;迪琪辦不到的部分,就拖他下水去幫忙收拾。

迪琪那種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高道德標準,潔兒早已精刮地都盤算在內,以此來保護自己在干的骯髒事。但要順利月兌身,還是得挖更高明的人手過來,所以把他從法蘭克福誘往米蘭,護送迪琪平安返台。

很爛的計畫,一堆廉價的小聰明。

潔兒八成認定了他不會看上迪琪這種枯燥乏味的乖乖牌,也算準了迪琪不會接受與她人際經驗落差太大的他,哪知……

別說潔兒了,連他自己想來都匪夷所思。

不過他是真的想要迪琪,想好好愛她,繼續保護她。雖然先前的驚險旅程已經告一段落,她的災難卻還在延燒,燒掠她原先玻璃宮一般的美好生活。

現在順十八親自出馬了。順十八要的是那幅畫,他要的是迪琪,他們相互持有對方想要的,該如何交易?

他不認為順十八有那麼好對付。原來董家近年來的重新崛起,是因為有這號人物在幕後操盤。當初順十八進入董家,不會是單槍匹馬。就他對過去業界傳聞曾有的印象,順十八是帶著一票精英,成為董家事業的空降部隊,在董氏王國中,建立國中之國。

董宇丞之所以發配順十八去做丫鬟的工作,伺候迪琪,可能是為清理門戶,免得尾大不掉,同時盯緊他的寶貝新娘。順十八雖是個下人,卻是董宇丞最信賴的下人,但再怎麼信賴也終究視他為下人。

董宇丞這下犯了要命的大錯,不但自家事業將陷入更糟的處境,他所交托的未婚妻,也被送進別的男人懷抱里。

順十八為什麼這麼做?

「他完全是為了換回那幅畫。」迪琪還在熱切地說明。

「或許吧。」

「他也有可能,是為了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才幫我和你見面。」

「啊。」他可不這麼認為。與其說順十八是為了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如說他是想藉此羞辱董宇丞,給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點教訓。

「所以,君士,你就把東西還他吧。」

那麼他就什麼王牌都沒了。到時誰能保證順十八不會又把迪琪送還給董宇丞?

「君士?」為什麼反應這麼冷淡?

手機再度響起,催促著難分難舍的男女,回歸各自的軌道。

哼哼,說好听是叮嚀他倆別再依依不舍,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順十八在宣示著,他和迪琪能否見面,全由順十八主導著。

「你在猶豫什麼?」君士是在舍不得把東西還給人家,還是……目前並沒有那麼想和她在一起?

「不要胡思亂想。」他的大手箝著她下顎,淡淡威嚇。

她努力釋懷,但顫巍巍的笑意還是載滿了不安。

她太天真,到時受的傷也會最深。

「君士……」為什麼這樣盯著她不放?好像生離死別的前一刻。

「好,我把東西還他。」決定了,干脆和對方正面交鋒。「可是那套西裝我放在老家,妳找一天跟我去拿。」

她馬上承諾,熱切地承諾,歡欣地承諾。這份單純,令他無奈,緊緊揪住了他心中的什麼。

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只想著要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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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的消息,出現在媒體上的頻率愈來愈高,連董事會中監察人公開嗆聲也時有所聞。官股在董事會中握有過半優勢,隨時可以改選常務董事,或以其他方式伸張股權。公司派的兩派人馬又同時互相對決,增加了明年董監事改選的變數。

董宇丞江山難保,焦頭爛額。

同時間,魏君士在歐洲的鐵路逃亡期間撒下的餌,有了回應。多半是無聊的訊息,卻也有假裝無聊、、實則大有來頭的可疑線索。

至少,他現在知道那幅夾帶在西裝內的贓品是什麼來歷。

那幅畫是民初奇葩,丹玉晚年的作品。

丹玉全名張丹玉,出身上海鹽商世家,五四運動時期赴巴黎留學,生活闊綽。早期作品雖然畫風尚未成熟,但因著深厚的書法功力,為當時畫派帶來一抹東方色彩,別具特色。

與他同時期的一派公子小姐中,以他妹妹張曼儂最長壽,最近才以九十八歲高齡病逝台北,喪禮正在籌備中。她持有最多數的丹玉畫作,目前已由APHRODITE畫廊的安氏兄弟全權代理。

魏君士想追查的是,他手上這幅贓品是什麼來歷。丹玉作品在現今藝術拍賣市場上屢創天價,但絕大部分是因為人為炒作。丹玉晚年在巴黎窮困潦倒,家人在文革期間中斷了對他的經濟供應,所以出現了一些他為換取生活費的應景畫,藝術價值不高,但具歷史意義。

可是這些廉價的應景作品中,藏有畫家偶發的壯志豪情,或有難以抒發只能寄情畫布的愁苦。順十八會如此堅決要取回的畫作,必定不單純。

本以為,事情就如此而已,他卻發現一則訊息,耐人尋味。

當年留法的文人名士,徐悲鴻、劉海粟、張道藩等人之外,另有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這些小人物能在那時代留法,當然各有背景。有一個人,引起他的注意——

董世欽。

原本這名上海實業家應該會娶張曼儂,成為丹玉的妹夫,後來卻娶了位北京格格。董家財力雄厚,枝繁葉茂,經過北伐、抗日、國共內戰、解放、文革抄家等歷史洪流沖刷,除了現在仍居日本的三房那一支,就屬目前在台灣的這一支最為囂張。

看似財大勢大,榮耀輝煌,卻不知還能風光多久。

董宇丞就是董世欽的第四代孫。

魏君士思討半天,想不透提供這訊息的人用意為何。頂多只是知道董宇丞有稀薄的滿洲血統,那又怎樣?

順十八、董家、丹玉的畫,其中似乎有某種隱密的牽連,但他就是兜不起來。而且他目前正在熱戀中,無法瓜分太多心思在這些七零八落的訊息中。

她太美好、太寶貴,不能拱手讓人。

「原來你的老家在這里。」迪琪坐在駕駛座旁認真張望,沒注意身旁的他正張望著她。「我四叔的家也在這附近,以前號稱是低調奢華的水岸豪宅,可是近年來大型百貨和量販店、夜店進駐,生活機能是豐富了些,居住品質卻變得很糟,太熱鬧。」

「妳喜歡安靜?」

「至少可以擁有一點沉思的空間。」生活機能方不方便倒不重要。「如果住處只講究食衣住行的便利性,那樣的精神層次太可憐。」

他冷噱,平穩地將車轉入濱河大道。「我在香港和台北的住處,都是精神層次很可憐的地方,妳可得多包涵了。」

「我那只是在說一種、一種想法而已,並不是對現實生活有這樣的要求!」她突然急到滿頭冒汗。「你在市中心的個人工作室也很好啊,工作與生活完全結合,沒有絲毫空間上或時間上的浪費,這是高度效率的生活型態——」

「拜托別再掰了,妳不喜歡就直接說不喜歡。妳不喜歡,我又不會怎樣。那只是一種表態,有必要看我臉色來改變妳的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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