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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艷迷宮 第12頁

作者︰蘭京

他查過她的背景了,她對他卻仍一無所知。雖然家里的背景被他知道了又不會怎樣,她還是有說不出的不舒服。

「太慶集團這幾年跨足電子業,結果好像始終都不怎麼樣。鴻海大軍壓境之下,你們的毛利率一直很低,訂單也不穩定,繼續投資也只是在燒錢。所以妳才這麼清心寡欲嗎?」

「那是……我三叔的投資,已經跟家里的制造本業切割開來了。」與她毫無關系。

「分家了。」

「不是,只是把本業和電子業切割開來,讓三叔可以放手發揮,不用受家族爭議的牽制。」

他還以冷笑,垂眸把玩名表。

好討厭他這種態度。可是……家里的官方說法好像也只能麻醉自己人而已,外界從沒把它當回事。認定是分家了,就是分家。

她也真是笨,干嘛順著他的話有問必答?

「妳的錢被管得很緊,所以潔兒一提出米蘭一周任妳玩的免費行程,妳就心動了?」

「我沒有那麼寒酸!我是因為——」

他挑釁的眼眸點醒了她,即時收口。

講那些做什麼?而且,連她自己都不太想記得的事,何必招供,讓他譏誚?

「妳是潔兒的幸運女圭女圭嗎?」

「不是。」她深陷龐大座椅內,自己對自己生悶氣。

幸運女圭女圭,是潔兒那掛千金幫在美國讀書時最愛玩的游戲。她們喜歡將漂亮可愛的女孩收為自己的小苞班、小寵物、洋女圭女圭之類的,互相分享或較勁,或經營她們自以為神秘的某種小秘密。

「妳看來就像是潔兒最得意的收藏。」

「你的推論很可笑。」她甚至不屑去笑。

「妳沒發覺潔兒的臉動過手腳?」

迪琪一怔,不解地望向他。而他,正堂而皇之地大膽審析她的臉龐。眼楮、鼻子、雙唇、下巴,細細打量。

「她的臉應該曾參考妳的型微調過。」非常高明的微調,讓人看不出有整形手術翻修過的痕跡,反倒細膩地略作處理,仿佛不知不覺中、自然而然地逐漸美麗。

「你為什麼這麼清楚?」

「因為我妹很討厭她。」

她愣愣眨巴大眼,听不懂這其中的關聯。

「我也搞不懂妳們這些小女生的心態,愈是看不順眼的人,就愈是在意、關注得不得了,再把自己觀察到的細節,尖酸刻薄地一樣一樣批個體無完膚。明明沒什麼交情,卻好像連對方的影子都深惡痛絕似的。」

她尷尬地保持沉默,無言以對。他說的雖然沒錯,但是……

「我想,你妹妹之所以對潔兒反感,應該是因為你的關系。」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就狠狠看某個人不順眼。

「我很確定我妹沒有戀兄情結。」無聊到去吃潔兒的飛醋。

「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當她心中崇拜的英雄遭人耍弄的話,她很有可能為了維護那個英雄形象,就把情緒的矛頭指到對方身上。」

他淡漠瞥睨身畔感慨的小人兒。「我以為妳念的是金融。」

「我是,而且閑著沒事干的時候,還會客串江湖郎中或心理醫生,幫人算算命或看看病。」不必等他嘲諷了,她可以自己來。

他好笑,卻本能性地壓制成不動聲色。

他從不喜歡跟人談,但要更深地探測她,就得談他自己。因為她心思雖然靈巧細膩,卻不夠精明,容易哄騙。

「對潔兒反感的不止我妹,阿道夫也很不爽,他的反感就跟英雄崇拜無關。」

阿道夫也討厭潔兒?

「他才跟我抱怨,每次只要潔兒一來電,我們就有事情被搞砸了。」

「為什麼?」

他散漫地遲遲不回答,吊著她的心七上八下。

「她找人幫忙,從不問人當時忙不忙。只要她開口就要人一定得優先處理,打亂別人原有的時間表,卻毫無歉意。這如果只是偶一為之也就罷了,但她每次都這樣,惹得阿道夫都忍無可忍。」

「你可以跟潔兒說明——」

「不是我說不說的問題,而是她听不听。」

「這也是你當初跟她分手的原因嗎?」

他還以一記冷瞪。「我跟她分手?」

她的心瑟縮一抽,後悔自己坦然出口的笨問題。她不是故意要問,也勸過自己好多次別老想著這件事,哪知嘴巴會突然失控,問了不該問的事、听到不想听的答復。

他至今都沒跟潔兒分手。

他們之間的不愉快,只是小倆口在鬧別扭。

所以,他和她在盧加諾的那一夜,純屬廉價而低俗的意外……

「根本沒有交往過,哪來的分手。」

沒頭沒腦的一句,怔住她無限下墜的失落感,被陡然懸在半空。

他和潔兒沒有交往過——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們明明彼此很熟,可能連彼此的身體也很熟,他卻說根本沒有交往過。他指的是哪一種交往?是誰和誰交往?

主詞的對象不明,動詞的定義不明,中文的曖昧模糊,亂了她的心。

她、她不是在妄想他們之間的可能性,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得搞清楚這事不可。

「你指的是——」

「該準備下車了。」

再一次地,他提了東西就走,把她拋在身後。

她又開始苦苦追趕的奔波,從火車上追到火車下,從河的此岸追到彼岸,從大街追往小巷。他的體貼,只在于替她拿著整套西裝站在遠方,給她一副催促的回眸,指引她重重迷宮中的前路。

這到底在趕什麼?

如果是趕飛往台北的班機,她就算磨破了腳皮也甘願。可是他們現在要往哪里去?還要待多久?還要奔波到什麼地方去才回得了家?

「我們盡量往偏僻的地方走,避開布達佩斯附近的醒目景點。」他踱著大步疾l仃,在黃昏的古街中穿梭。「但是也不會離車站太遠,在三十分鐘之內的腳程,找平價旅舍住宿。這樣隨時都可以看情況動身,折回維也納,飛往台北。」

驀然回首,她遙遙落在他之後,急喘不休。

他只能再度停下腳步感嘆,又忘了控制自己習慣與時間賽跑的獨行腳步。

「妳有听到我這一路上的說明嗎?」

她口干舌燥,四肢虛軟地倚靠石牆上,專注地上氣不接下氣。別說是听見他說什麼了,她連他的人都看不清,滿眼星花。

「我說我之所以帶妳到布達佩斯,因為這里愈偏僻的地方語言愈難溝通。」他就不信那些義大利追兵有本事講德語或匈牙利語。「這可以有效地絆住他們!」

她根本听不進去。

被了,她已經不想再留戀對他稍縱即逝的好感。每每對他有些悸動的時候,總會發現他那些美好之外的絕大部分,她完全不能接受。

她從小生長的環境中,沒遭遇過這麼粗糙的對待。即使踫到不友善的人,她也會識相地避開,減少接觸的機會。但她這一路上逃不開他,只得一再承受難以容忍的蠻橫。

他有他的計畫,她也有她的安排。

入夜後的老街上,打烊的商店亮著寂寥櫥窗,小餐館處處燈火通明,有著寧靜的小小熱絡。昏黃的燈光,將他倆的身影拖得長長,步往不知名的地方。

原本三十分鐘的路程,他為了她沿路走定停停,幾乎快一個小時後才抵達他預定的小旅舍。

魏君士熟稔地和旅舍老板寒暄著,仿佛舊識。她隱隱戒備地觀察著這棟民宿似的溫馨老屋,古樸而芬芳的木香,令人舒心,很難抗拒這里散放的暖暖人情味。

他真的很會挑住處。

「我們先到房間梳洗一下,再出去吃飯。」

她不想出去吃,只想倒頭癱睡。但是不行,她得儲備逃亡的體力,非吃不可。

她真懷疑老板夫婦是怎麼看待他們的。他仍舊一派都會精英下鄉度假的悠閑,她卻一身寬松邋遢的旅行者模樣,背上沒有背包,腳下則有著雙不適合跋山涉水的細麗高跟鞋。他倆看起來像什麼?情侶、仇敵、主僕、還是毫關聯的兩個獨立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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