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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花診所 第6頁

作者︰蘭京

不得已,她只好再次月兌鞋入內,邊喊邊找。幾分鐘之後,她開始發涼。她現在人在哪里?大門的玄關又在哪里?

「雁、雁非,你在哪里,能不能過來幫我一下?」拜托,有誰可以出來幫幫她?

深冬午後,老宅陰暗死寂,紙門外的日光隱隱約約,使得室內更加森幽,害她緊張得要命。在別人家里迷路固然可笑,她現在卻慌得沒空去在乎,只想速速離開。

「雁非?郎……」該怎麼稱呼他?格非哥嗎?可是她又沒跟他熟到那種地步。「郎先生?郎弟兄?郎大哥?」

怎麼辦?誰能帶她出去?她都快要哭出來了。

她想回公司啦。

「郎格非……」驀地拐個彎,她駭然放聲驚叫,雞飛狗跳。

有東西抓住她的腳!

是一只巨大的鐵掌。而鐵掌的主人,正坐在內廊邊的和室榻榻米上,靠在牆面拿著手機跟人竊竊低語。

「嗯。我听說過,只是沒想到情況有那麼糟。」

他懶懶比向室內,要她進來等。她羞惱挫折得直想當場走人,卻又不知道怎麼走出去,只得含冤入內,故意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再和郎家兄妹倆打交道。她有她的自尊,沒有必要被人這樣耍著玩。

「我只能說我同情你,但我還是沒興趣。」

郎格非以臉夾著肩上的手機,在身前鋪張報紙就剪起腳趾甲。而且,他還是只穿著件時髦的名牌四角內褲,不畏天冷風寒。

「你勸也沒用。我對那個圈子已經沒感覺,玩也玩夠了,不想再浪費時間。」

她听不懂,也不想探人隱私,只能無奈地坐著胡瞟四周,盡量不去注意他赤露的精壯體魄。

她這才發覺,他有胸毛……

啊!無聊,看看他牆面的書架上有些什麼東西,不要再去想他的胸毛!

這一亂瞄,讓她瞄到他矮桌上凌亂的文件,全是密密麻麻的外文跟圖表。她看不太懂,可是好象有出現伊斯蘭的字眼。他在做什麼研究嗎?

「我沒興趣照剔人的游戲規則走,寧可照我自己的方法來。」

真有個性。而且他的個性不是由外表穿出來,是由內濃烈地散發醞釀,難以模仿的強勢氣質。

「我並不特別,你也做得到。差別只在于我甘願為此付代價,你卻不想付,所以你只能作夢,用口頭的羨慕來彌補。」

是啊,她也不太喜歡別人說很羨慕她,好象她從來不需要掙扎,也不用付代價,一切得來輕松容易似的。

她專心傾听著他對手機的低語,沒注意到他一直淡淡斜睨著她的頜首嗯嗯嗯,以及一兩個小小的呵欠。

昨晚為了趕在項目會議前把手邊各部門賓料登錄完畢,弄到半夜三點多才睡。剛才又為了繪本的事,被雁非操得半死。現在情緒一松懈,才發覺自己好疲憊。

「那是因為你們部門間缺乏良好的互動,才會讓員工浪費大把時間在權責的畫分,搞得每個中級主管都像打雜的。」專收大小爛攤子。

沒錯。名片上看來,她這個執行編輯好象滿稱頭的,還身兼行政,其實跟打雜的歐巴桑沒兩樣。凡是不知道該歸到誰頭上去做的事,統統都會丟到她桌上來。

累得像塊爛抹布……

不知何時,她由癱坐著點頭打盹,轉為暫時倒在榻榻米上小憩一會兒,然後一路不省人事到天黑。

悠然轉醒時,她傻傻揉著睡眼,在暖呼呼的被筒里翻個身。正打算繼續睡到海枯石爛時,猝張大眼。這里是哪里?

「完蛋!」

她彈身而起,四周一片闐黑。陰森死寂中,只有日式矮桌上亮著一盞小燈,半昏不明,桌前打著赤膊的壯漢正對著NOTEBOOK凝神按鍵,像在審慎洞悉國際局勢。

「現在幾點了?」

「晚飯時間。」

天哪,她怎麼會睡到這種地步?她這才慘然想起,下午三點總編召集的項目會議……昨天通宵趕出來的進度,現在全部白做了。

噢,拜托,她已經剩沒多少薪水可以給公司扣。

「想吃什麼嗎?」

砒霜……「不用了,謝謝。」

他好專心,眼楮完全不離屏幕。應付一聲之後,就恢復沉默,只剩按鍵的微響。

「我能不能借一下電話?」

「你的總編先前有打來,我已經跟她交代過了。你繼續睡吧。」

哎,死就死吧。「你在研究中東情勢嗎?」她遠眺桌上文件。

「只是在幫朋友做翻譯。」隨著美伊情勢變革,伊斯蘭文化的出版需求霍然大增。「他很急,而我有空,就幫他弄一弄。」

也許是天色暗了的關系,也許是四周很靜的關系,也許是她睡得很舒服的關系,她突然很想跟他聊聊天。

「你好象很疼雁非。」舍不得讓寶貝妹妹受一丁點委屈。

「有嗎?」凝睇屏幕的雙眸擰起了眉心。

「不然你剛剛干嘛那麼強悍地硬要馬上替她討回公道?」

「剛剛?」啊……對。性感嘴角邪邪一勾,高深莫測。

「像我哥就一直跟我處不好。」她抱著曲起的雙膝,呆望自己的腳丫子。「去年他一結婚,我就搬出老家了。」

「嗯哼。」

「一方面是我沒辦法同時應付他跟我嫂嫂,二方面是我弟也退伍回來了,一家人擠在小房子里,擠到我爸媽脾氣都上來了,大家常常因為一點芝麻小事就吵得天翻地覆,所以我更覺得自己應該搬出去,減輕家里的情緒壓力。」

只是從小在家住邊的她,第一次離家而居,才發現在外生活大不易。

憑她每月兩萬八的收入,光基本開銷就去掉一大半,加上固定的教會奉獻和保險費及定存,常窮到她只能含淚服食泡面,了此殘生。

「所以我好羨慕你和雁非有這麼大的家可以住,也好羨慕你們的感情這麼好。」

「你想住,大可住進來,不收房租。」

「別開玩笑了。」小人兒落寞咕噥。

「誰跟你開玩笑。」該死,一時大意……巨掌快速移動著鼠標,力挽狂瀾。「這個家也只剩我和雁非在住。我朋友們北上或飛來台灣時都拿我家當免費客棧,有的還一住就半年,也沒怎樣。」

「我說的不是那個啦。」

「干嘛,期待我會侵犯你啊?」

不要這麼不屑好不好……害她有點小小受傷。

「我是跟你說真的。我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這里只有雁非一個人待著,我也會擔心。要不是我爸媽和爺爺女乃女乃三不五時還會回台灣小住,我早把這棟鬼屋賣了。」

「不行啦……」雖然實在很讓人心動。

「怕跟雁非處不來?」

「那倒不至于。」比起她的家人來,雁非還算好相處的。「她只是被寵慣了,也沒什麼惡意。」

俊眉一挑,不過仍然沒空瞟她。

「總之……」小臉蛋怯怯躲在雙膝後頭。「反正不妥當就是了。」

他道下完全被勾起興趣。「你也太死腦筋了吧?我可不是對什麼人都這樣邀請。只是因為我們都同一個教會,雁非需要伴,你們又有工作上的往來,我才做你個順水人情。而且這房子里面應有盡有,上網也不收你錢,水電費也不用你付,你還有什麼好挑的?」

「我不是在挑,而是……這種同居的事,我沒辦法接受。」

他這一斜睨,原本的鄙視突然變成暗暗噗哧,連忙裝咳,仿佛很虛弱。

「喂,你要不要穿件衣服啊?」也不怕著涼。

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由耳根燒到臉蛋的全面熟紅,擔憂地瞅著他。

像顆西紅柿。

他一時不慎,竟被自己的口水嗆成真咳,馬上引發她展開人道救授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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