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然暈眩之際,她微啟困憨的嬌眼,被眼前的容顏點醒,怔怔失神。她很少看到馬蘭這樣的笑容,明亮而無邪,傲氣且率直,有點任性的味道,又充滿陽光般的活力。像個大孩子,笑得好開心。
「你這下可沒得賴了。所有人都可以見證,我們確實是夫妻。」
她……她哪有賴?可是,這事真的有這麼值得高興嗎?他有這麼在乎?
「我一直覺得所謂婚宴,只是勞神傷財的高級工地秀而已。現在我倒發現,它也有它的好處。」
什麼?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親近你。」他忍不住欣然再度吻啄,向所有人炫耀他專屬的權利,「以後請你多多指教了,老婆大人。」
她感動得差點伸臂勾住他的頸項,激切緊擁。幸好驚驚萬分的低胸禮服及時鉗制住她的勢子,否則可有得「好看」。
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少未解決的問題、有多少猜忌,至少這一刻,他已完全擁有她的心。她願意跟這只捉模不定、反復無常的妖怪長相廝守,與這個很會調情又很會破壞氣氛的無賴漢共度一生。
在座的各方賓客沒一個對他們的不時吮吻、難分難舍、耳鬢廝磨有意見。大伙高高興興享用道道佳肴,彼此閑聊。就算少數保守黨面有豬肝色,也無法在婚宴上指責新人的不是。但……
「你不要只顧著吃你的,讓我女兒也喘口氣行不行?」朱爸實在看不下去。這兩個孩子也吻得太不像話!
「對不起。」
馬蘭愧疚的俊雅笑容撩得女性長輩心花怒放,紛紛抱怨朱爸的不識相。她們哪曉得,有仇必報的馬蘭正笑嘻嘻地醞釀什麼詭計。
「丹雅,你沒忘記穿好吊襪帶吧?」他傾身耳語,不忘垂眸飽覽她波濤洶涌的豐滿。
「什、什麼東西?」唔……她不能伸手夾遠處的食物。
「吊襪帶。就是系在大腿上的那圈粉藍色蕾絲松緊帶,待會新娘要當眾月兌下來,拋給來賓們爭搶。那是很重要的傳統游戲,你可不要當場月兌線,在這節骨眼上砸壞氣氛。」
丹雅大駭。什麼吊襪帶?
「我裙子里面沒有穿呀!」
此話一嚷,眾方震愕,狂喜的怪叫與長輩們羞憤的譴責同時轟炸,嚇得丹雅手足無措。
「不是!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這教她怎麼解釋?馬蘭!快點救救她,趕緊壓一壓有點high過頭的場面!
誰曉得,他竟對著宴會司儀緊急遞來緩場的麥克風,曖昧呢噥︰「喔,原來你裙子里面‘沒有穿’……」
全場熱血奔騰,狼嚎四起。
丹雅受夠了。他為什麼老愛拿她開這種低級玩笑?惱到最高點,她反而優雅地平靜下來,氣定神閑地向他綻開嬌艷可人的笑靨。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裙子里面什麼都沒穿。我只穿著我的童貞,獻給我的良人。」
這話狠狠戳了馬蘭腦袋一記,卻引來不少在座賓客們的喝彩與鼓掌,連馬爸爸和馬媽媽都為之肅然起敬︰處女。
「朱先生、朱太太,你們把女兒教得真好。」
「哪里、哪里。」他們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女兒沒人踫。
你應該很清楚我當初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嫁給你!丹雅無言怒瞪。
馬蘭懊惱申吟。他當初是很得意自己娶到了未開封的性感尤物,但沒想到聖潔竟也是一種極具殺傷力的武器,他這匹早八百年前就失身的明星,就沒法子穿著他的童貞,獻給他的新娘。
「我說過我和你交往之後就沒再跟其他女人交往,這也夠貞潔了!」他咬牙咕噥。
「那次是因為你不行,萬一你可以呢?」她也咬牙咕噥。
懊死的!「問題是我現在只有面對你才可以,這還不夠忠貞?」
「那只是你‘能’或‘不能’的問題,但是你在心態上仍舊在期望偷腥!」
「我的心態又怎樣!我只是要娶你又不是要競選教皇,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為你守身了。」
「那就請你回家好好查字典,看看‘克制’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到處招搖,還敢叫我克制!」
「這又不是我的禮服!」
「兩、兩位……」司儀為難地夾在兩人激烈的戰火間,「你們可以盡避吵,但可不可以先把麥克風還給我……」
新郎手上那只麥克風的「實況轉播」已然轟動全場,呆成一片了。
很可惜,沒人把含淚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司儀放在眼里,繼續火爆開戰,旁若無人。
後來怎麼樣了呢?不曉得,只听說與會賓客都吃得很開心。小兩口吵得如火如荼,後來又吻得難分難舍。
不管怎麼說,新婚快樂!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