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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儷人 第16頁

作者︰蘭京

「你想去?」世欽眯起冷眸。

「呃,大概吧。」

「什麼叫作大概吧?」

他這凌厲一問,反把她給問倒了。這才傻呼呼地發覺,世欽臉色難看至極。

她也不是很想去啦。只是……世欽干嘛這麼反應激烈?

「我……看你啊。如果你去的話,我就去。」

「我不去。」

她被這陰森的氣魄懾得收顎猛眨眼,一頭霧水。「喔,那我也不……」

「世欽!快快快,你有多少現金在手邊?」大哥世方大步大嚷地由外廳一路殺往書房。「高家那幾個難兄難弟,競在牌桌上聯手徹夜痛宰我,我非得在跑馬場上狠狠地給削回來!」

門一推開,門內站的喜棠立刻被門板擊往前摔,撲入世欽及時迎來的胸懷。

那一瞬間,世欽熟悉的氣息令她心跳急劇,渾身發燙。

好奇怪,有人會在婚後愈來愈迷戀自己的丈夫嗎?

「啊,姊怎麼又來了?姊夫還是成天耗在小鮑館里不回家嗎?」世方哈哈哈地一坐入法式扶手椅內,蹺他的二郎腿,完全沒看見任何「外人」的存在。

璋大姊受不了地撇眼扭頭。這個大弟,像是生來專門和她作對。

「你先上樓去。」世欽不想讓喜棠再當標靶。

「喔。那張丹頤的邀約……」

「我會差人通知他,咱們不克參與。」

「是啊,省得帶著個破舊古董到處丟人現眼。」

世方的揶揄登時刺中她的弱點,倔起小臉。「什麼破舊的古董?」

「姊,你說呢?」哈。

董家三姊弟一派西式裝扮,只有她,一天到晚寬袍大袖、扎髻梳頭。但她不過是習慣如此而已,為什麼說她又破又舊?而且還是當著世欽的面說,破壞她的形象。

「我這都是京里老字號師傅作的衣裳喔。」連布料繡工都是一流的。

「她根本搞不懂狀況。」世方朝璋大姊咯咯暗笑。

璋大姊逕自點煙,優雅吞吐,誰也沒把喜棠放在眼里,當她不存在似地討論著。

「我一直以為丹頤他妹才會是我的弟媳。」紅唇吐霧,嘆息中載滿失落。「爸媽也向來拿她當兒媳般疼愛,現在卻搞成這副局面,連我都感到自己心口像被剜掉一塊肉。」

「外頭都說,我們董家像株被摘掉頂上星星的耶誕樹,光彩不再。」世方刻意望向世欽感慨。「現在張家成天排著大隊人馬,等著搶摘咱們不要的那顆星。」

世欽冷然以待,但他不用看也察覺得到,身旁小人兒的全然戒備,兩只耳朵像貓似地抽尖。

「你要多少現金?」乾脆轉回主題。

「你有多少現金?」世方答得更乾脆。

「如果我再開一次票子,你可以保證不再隨便拿我的東西去典當折現嗎?」他已經膩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掏腰包贖回被大哥任意典當的私有物品。

「如果你不再把我的錢扣得死死的,我很樂意舉手發誓。」

「那麼,我們分家吧。」

這話怔住世方,璋大姊連煙灰也忘了彈,愣愣任它崩落在絲絨裙面上。

「我這趟回揚州老家,就是為了和爸媽談這事。」

世方不可置信地僵笑。「爸又沒死,分什麼家啊?」

「世方!」璋大姊暗呿。說的這是什麼話?

「爸他早有意思把家產的事預先處理好,省得三姨娘、四姨娘帶著兒女們繼續作亂。我對名下產業的處置,別有打算,而且風險極高。為免幾個兄弟姊妹的資產全被我拖下水,不如早早分家。」

「這說出去豈不成大笑話!」世方故意哈哈大笑,冷汗微冒。「哪有人父母健在就分家的?」

「這要問你多久沒回去探望爸媽了。」

世欽一語,淡如輕風,犀利如刀,直直捅入世方要害。世方約略知道父親近年身體欠佳,但到底不佳到啥地步,他也模模糊糊,反正有世欽時時回老家替他探訪,不勞他費心。

世欽向來是個悶葫蘆,作牛作馬都不曾吭聲。幾時開始這麼精刮?

不安的視線周游亂掃,驀然掠過那個嬌小艷麗的存在。

世方悠悠勾起一邊嘴角。

世欽敢對付他,他就對付他的古董娃。

「分家的事,再說吧。」他愜意地拖吟著,懶散得很。「不過有一件事,我倒很贊同你的看法。」

本以為他說的是借錢的事,不料會轟然投下炸彈——

「別讓她跟咱們的熟友踫頭,怪丟人現眼的。」

喜棠頓時栽入世方的陷阱,馬上明白這話的惡毒含意。

世欽不願帶她赴張家的派對,是怕丟人現眼?

她有什麼丟人現眼的?少了腕膊還是斷了腿?出身卑賤還是行為不檢?

「尤其是面對張家。」世方感嘆得不得了,仰天蕭索。「要是我,也不會想讓一個腐舊世代的妻子拋頭露面,更何況是在老情人的派對上。那種相形之下的遺憾,太傷人。」

世欽無力到懶得辯解。大哥這種一旦理虧、就馬上轉題胡扯的惡習,他早已承受多年,理都不必理。

他卻一時疏忽,不察自己這反應看在喜棠眼里多具殺傷力。

世欽默認了!

他不肯帶她出席人家的邀約,一怕丟人,二怕傷感。他心底原本想娶的不是她,只是礙於太爺逼婚,才不得不舍身成仁,替大哥娶她過門,達成聯姻。

難道他對她就一點感情也沒有?婚前如此,婚後也如此?

那個張家的小姐到底有多迷人?她自己又有多丟人?

「好了,你先上樓。派對的事我會推掉——」

「我要去。」

世欽蹙眉,審析她怪異的防備與轉變。「你不是打算與我同進退?」

「你退你的,我是絕對會去。」

他這才意識到出了問題。「你不需要把大哥的話當回事。」

「我從不把路邊的狗吠當回事。」

此話一出,全場愕然,半晌後世方才想到要發飆。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哎呀,沒想到大哥竟笨到連人話都听不懂,還需要我解釋。你好意思問,我都不好意思答呢。」

天真無邪的笑容,與她悠哉的辛辣產生莫大沖突,彷佛變了個人。

「你這是干嘛?」璋大姊淡漠斜睨,優美地薄吸一口煙。「人家做大哥的,說你兩句也不行嗎?況且,他說的都是實在話。」

「是啊,大哥說的實在不錯,所以大姊你當听他的勸,別在熟人跟前露臉,省得丟人現眼。」

璋大姊猝地僵呆,瞠目結舌。

喜棠還怕什麼。對自己丈夫的愛慕竟淪落為單相思,而且世欽還看她就備覺丟臉。這股惱火正憋得沒處發,既然有人找死挑釁,乾脆就成全對方,給他死得很難看!

「自個兒的丈夫成天流連各地小鮑館,花名滿天下,你要不就看開點,要不就好好反省你自己。一天到晚帶著鼻涕眼淚回門訴苦,多難看哪。」

「夠了。」世欽隱隱不悅。

「的確夠了。所以請兩位估好自己作客的身分,別再放肆,徒惹笑話。」

「你懂不懂對兄長該有的尊重?!」世方乘勢逞凶。

「等你搞懂了對女主人該有的尊重再說吧。」

她甜甜一笑,淡淡而去,不忘百無聊賴地打個呵欠,回頭補眠。

書房內立即爆出哥哥姊姊們的痛斥痛泣與痛吠,令世欽深感疲憊。無語垂頭,靠在門旁,捏緊鼻梁。

他習慣應付自己的兄弟姊妹,卻沒想過喜棠應不應付得來、習不習慣。喜棠說的每個字都沒錯,錯在這種話絕對不宜說出來。但這是自家兄姊無禮在先,他能怪她什麼?

本以為不帶她住進老宅,與公婆為伍,可以避掉沖突。結果,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大哥大姊吵得一屋子亂烘烘,其他房的堂弟表妹也出來看熱鬧,加油添醋,吵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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