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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狂獅 第24頁

作者︰蘭京

壽思錯愕。「你怎麼曉得?」

「看就明白了。」他狀似無所謂地撥著整疊紙角,專注於毫無意義的小動作。「你想,阿瑪當年是入贅到額娘這兒的。額娘是主,他是客,上頭再壓個封為振武大將軍的老丈人,任阿瑪性子再溫順,也不會好過的。」

只因世族聯姻之利,就決斷了他的一生。

「可是……額娘很漂亮,也很喜歡阿瑪呀。」所以阿瑪不可能討厭她。

「那是你的看法。你以為男人每個都很喜歡被女人當奴才似地使喚嗎?!包何況,阿瑪也是名門少爺,他不是長子不襲爵,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尊嚴。」只是他太能忍,忍到讓人以為他沒啥性子。

她不明白。阿瑪不是因為喜愛額娘,才對她的頤指氣使百依百順?

「若我是阿瑪,我也不會再找任何豪門千金進入我的人生。」

「所以,阿瑪他討厭我?」

他淡睨怯怯的壽思。「他疼的只有你。」

這話更讓她迷惑。

小時候的她,確實被阿瑪疼入心坎兒里似地寶貝著。他們天天膩在一起,感情好到連額娘都吃味。她最喜歡坐在阿瑪腿上,陪他練字︰他在紙上頭揮毫,她在紙下頭涂鴉,父女聯手創作,還請人精工細裱,開開心心地掛了滿牆。

曾幾何時,他們竟再也不交談,甚至不同席吃飯。勢如水火,相互冷戰。

沒辦法,她就是無法接受阿瑪喪妻不到半年就打算續弦的事實。大夥以為她激烈的哭鬧絕食,是為了替死去的額娘討公道。但,不是的,她只是害怕自己再也不是阿瑪心中最疼愛的那一個。

結果又如何?她成功地阻撓了阿瑪再娶,卻也回不到過去和阿瑪相偎相親的時光。

阿瑪不再愛她了。

「他娶誰我都不在乎。」她落寞低喃。「我只是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娶妓女。」

「男人的需求與身分無關。」再上流的男人也會有些下流的。「這種事,只有妓女最明白,也最做得來。」

壽思不爽地斜瞅。「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嘛。」

「是啊。」哎。他懶懶撐肘,無限悵惘。「所以我討厭姊夫。攆走媽媽也就罷了,竟然害我也失去了蝶蝶。」

「我也是。」蝶蝶不在,就沒人教她玩新的有趣咒術。

「好無聊喔。」壽陽簫索地拿草稿摺起出殯戴的紙帽。「沒有蝶蝶的幫忙,我根本沒法子寫下去。」害三位姨媽近來也備感寂寞,缺乏精采消遣。

「那我們去找新玩具吧。」

所以說,壽思雖然驕縱,卻仍是個好姊姊。只是,也算不上是什麼好人……

「救、救命哪……我招!你問我什麼都行,我全都招!」希福納花容失色地站在椅子上驚叫。

「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們哪會叫您招什麼,只不過前來討教一些小問題罷了。」壽思安坐偏廳暖和的炕上,和弟弟一起悠哉看好戲。

「你要問什麼……快點問哪!」希福納哀求得快尿褲子。

他原以為這對小姊弟真如他們所說,純粹來聊天。怎知壽思會突然散下一地小紙人,施以某種奇怪把戲,讓巴掌大的小紙人在廳里起身走動,到處跑來跑去,景象詭異。

「要喝姜茶嗎?」壽思甜甜一問,小紙人立刻端著杯形紙片奔到希福納椅腳前。

「不要不要!拿走開!」他含淚狂吠。

「好吧。」她悠悠端起炕桌上的蓋碗茶,熱氣蒸騰。「咱們來聊聊穆勒,如何?」

「隨你聊什麼都行,我全都招了。求求你行行好,快弄掉這些鬼東西吧。」

壽思喀地一聲,以碗蓋輕擊杯緣,滿地亂跑的忙碌小紙人登時飄跌,躺回地面,化為平凡的紙張,一動也不動。

「快說吧,我可是沒什麼耐性的。」喔……好燙,差點傷到舌頭。

「你……你要聊穆勒的什麼?」他小心翼翼、緊張兮兮地緩緩爬下大椅。

「他在京里的妻兒。」

壽陽暗自愣瞪她的淡漠。姊夫已經有妻兒了?

「那個……是他年少時期被指配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驀地,有張小紙人忽然醒過來似地爬起,伸伸懶腰,扭扭,希福納登時跳回椅子上,弓身顫顫地抓緊扶手。

「穆勒那樁婚事是由皇上指配可是大婚當日東北傳來緊急軍情說羅剎國進犯雅克薩穆勒就隨同他阿瑪一道趕赴沙場中斷的婚禮由他弟弟接續可是誰曉得這段期間他弟弟竟和新娘子談出了感情這還不打緊,問題就出在穆勒凱旋返京後四個月,新娘子竟然產下一子。」

「早產兒。」她听說過。

「姊,沒人會早到那種地步。」又不是在生貓狗。

「那穆勒的兒子是怎麼生出來的?小孩又還沒熟。」

「是穆勒他弟弟把新娘子的肚子搞大了。」希福納听不下去,只得開門見山,把話講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家新娘子初來乍到,才十三、四歲的姑娘當然會害怕,又孤單。穆勒他弟和新娘子年齡相近,他弟又溫柔可愛,於是他們兩小無猜起來,就把不該做的事全做了。」

「圓房?」

「你說得沒錯。」

「那我的肚子也被穆勒搞大了?」她垂眼驚叫。

「你們果然已經做了,你卻什麼都不跟我說?!」壽陽忿忿指控。

「壽陽,成親本來就得圓房。」希福納愈發難堪。這對早熟姊弟怎會生女敕成這樣?

「可是穆勒他弟和新娘沒成親,卻可以圓房,又怎麼說?」他駁斥。

「你不是背地寫了一堆荒婬小說,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寫妓院、寫野合,卻沒寫過男女大婚。你倒好!」他轉而怒指壽思。「自個兒痛快享受卻什麼也不跟我說,還裝作一副啥也沒做的樣子。你無恥!」

「你是說你寫的全是假的?」希福納大驚。

「只有女人用雙乳替我洗澡及親口吸吮我的命根子和果身伺候我吃飯和用喂我喝酒跟張腿要我幫她拔毛及用雙乳夾我的命根子再——」省略。「還有光光地張腿彎身當我的桌子椅子這些是真的之外,其他都是假的。」

希福納不知怎地,臉色漲紅,脈管浮凸,緊咬牙根,微微屈身,似乎十分痛苦。

「只……只有這些以外……才是虛構的?」

「對啊。什麼妓院擺設啦,京城街坊,我又沒去過,當然都用謅的。啊,還有一段也是瞎掰的,就是小騷娘著衣張腿騎在大漢臉上讓他聞的那章,其實是蝶蝶果身張腿騎在我臉上讓我嘗。所以那部分,我寫的也不真。」

一室沉默。

良久——

「希福納,你是不是內急?」壽思皺起小臉觀望椅上站著的呆瓜。

「沒有……」他隱忍切齒。

「可你站的模樣好丑怪。」

「抱歉……」他扭扭捏捏地奮力維持鎮定。「我覺得,我們先略過穆勒他弟搞大新娘肚皮的那段,直接請後續,會,比較妥當。」

「可以。」壽思一掠手絹,慵懶允許。「那就說說他為什麼不認兒子的事吧。」

希福納深呼吸好幾回,滿頭大汗。「那兒子顯然不是穆勒的,而是他弟弟的種。他弟為這件事也很內疚,就和他嫂子約定,叫他嫂子住進庵里帶發修行,等穆勒同意與嫂子仳離改嫁給他,再回到府里。」

「哇,夠狠。」壽陽滿眼崇拜。「這等於是大家一起受折磨,硬逼姊夫同意嘛。」

「是,可是很遺憾,穆勒向來一板一眼,娶親就是娶親,寧可新娘改過自新,回頭好好做他的妻子,也不願仳離。」

壽思煞白,輕聲吐息。「穆勒這麼喜歡她,一定要她做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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