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著一小段距離收拾整隊的眾方人馬,遙望他倆含情脈脈、細細低語的濃情蜜意,覺得真是浪漫斃了。而且王爺領兵統御的本領神準如妖怪,壽思妹妹又正是貨真價實的妖怪,這兩個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穆勒面無表情地與她對峙,這份一派淡漠卻比任何表情都懾人,猜不出他下一瞬會輕笑還是會翻臉,會作罷還是會直接扭下她的腦袋,踢到長城外。
漫長的可怕互瞪中,最先不安的是壽思。令穆勒不解的是,她隱隱焦慮的原因並不是他,似乎是天色。
時近傍晚,太陽未西沉,白月就已透在薄空之中,淡淡地存在。但她不時轉眼瞥望的神情,倒像那是一把懸在半空的斧頭,隨時會自她頂上砍下來。
她在怕什麼?又有什麼天候變化將至嗎?
「你若放聰明點,就別妄想逃跑。等我們平安抵達嘉裕關,我自會放你走,拿你的引路將功補過,不再追究你和先前流寇的關聯。」
「少打如意算盤。」她還以與他一般的冷眼,狺狺恐嚇。「你若真的要命,就盡快放我走,否則別怪我事先沒好心提醒過你們。」
「你好心?」他不屑到連呼她都嫌抬舉。「在我的人馬中到處胡說八道,挑撥離間。你簡直好心到連厲鬼都可以升格作菩薩。」
「別亂講!」
「我胡說什麼?」他冷嘲。「鬼嗎?」
「叫你別說你還說!」
「你又沒跪下求我不要說。」
「你這人——」不可理喻!明明一副男子漢大丈夫德行,耍起脾氣比小孩子還惡劣。「好,我認輸。若我下跪,你就會放我走嗎?」
「不會。」
「為什麼?」
「放你走的條件,我剛才已經說了。」其他方法,恕不受理。
「可是我不——」跟這爛人爭什麼,只會愈辯愈火大,不見成效。「好,那我替你介紹這一帶的高手,引你西行,保證你平安抵達嘉裕關,如何?」
「謝了,我想憑你一個,就足以勝任。」
「你為什麼就是不放我走?!」她惱火大吼,嬌氣十足。
「因為你美啊。」臭美的美。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她雖然喜歡冒險,可也知道分寸何在。「今晚十五,望月之夜,要是你不快讓我離開,你們一行人鐵定完蛋!」
「真可怕。」他百無聊賴地拍撫滿身黃沙。「這附近離我們最近的客棧或村落有幾里?」
這個滿身肌肉的大爬蟲、腦袋扁平的大飯桶!她難得天良未泯地提出忠告,他卻以為她又在耍賤招。既然他這麼不要命,還跟他客氣什麼!
「你若準備歇腳了,只有兩種選擇。」她悠哉地一掠肩上秀發,懶得瞥他。「一是倒回昨天停留的那處村落,一是就地過夜。」
「我問的是,前頭最近的客棧或村落需多久行程。」
「大約一天。」由破曉至傍晚馬不停蹄地趕的話。
「好,咱們上馬吧。」
上馬?「你不打算在這兒準備生火過夜?」
「不打算。」
「你決定回昨天的村落了?」
「不回去。」
「那你到底要干嘛?!」
「我決定——」他自馬上一把將她撈到身前,「徹夜趕路。」
「整夜不歇?!」
「照你的說法,明日破曉便可抵達最近的村落。到時你想睡到死為止都沒問題。」
「我問的是你!」
「我干嘛?」
她難堪地閃開他高高在上的慵懶睥睨,不太高興自己對他產生的無聊關心。
她害他胸口劃了一大道傷疤又怎樣,害他昨晚徹夜不成眠又怎樣,害他今天睡眠不足又得帶領整隊心思各異的人馬趕路又怎樣?是他不對在先,還死抓著她不放,讓他受點報應本是應當。
驀地,大碗般的巨掌自她眼下抬起她整張小臉,愕然朝上與他對望。
「你剛才的話沒說完。」
他這是干什麼?話沒說完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一副拷問她是否殺人放火的閻王相?
「為什麼問我的狀況如何?」是在關心他嗎?
「我當然要問!」也當然不服輸。「要是、要是你一時打盹,把我摔下馬去,那還得了。」
「沒有任何東西曾從我的馬背上摔下過。」少把他和那種蠢蛋混為一談。「你別妄想有偷溜的機會,我再累也自有辦法不讓自己打盹。」
「什麼辦法?」她也想知道。
他吊兒郎當地隨便睨她一眼,便拉馬揚蹄,頓時身前柔軟的小人兒跌靠入他懷里。「若不是你還有這點功用,我何必放你這累贅在我馬背上。」
莫名其妙的答案。
不過,這又何妨。反正她本來就打算痛痛快快地玩命,只是計畫中突然冒出這一大票奇怪的家伙罷了。最教她不爽的,莫過於這只混帳穆勒。
她從沒踫到過這麼討人厭的對手,精明又頑劣,讓她佔不到多少上風……呵啊,好困喔。
馬背雖然顛簸,卻攔不住她愈發濃重的睡意。
奇怪,他為什麼都不會累?她的小鱉計失效了嗎?
她一面揉著眼楮,一面暗自困惑,不曾留意在她小臉之上緊密觀測的銳利雙眸。無垠旱漠,往西方無限綿延。一列快馬,直奔日落之處,向西追逐。
他們為什麼要秘密西進?而且似乎時間很緊迫。是該緊迫,因為祈連山麓早已飄雪了,這是任他們再怎麼趕也追不過的事實。不過,她才不告訴他們咧。
什麼穆勒王爺,霸道起來跟土匪沒兩樣,加上他那一臉囂張的大胡子,更像!只不過,他的眼楮太漂亮,不夠流氣。他的身形舉止也太優雅,不夠粗鄙。若他想隱匿身分,功夫略嫌不到家。
又一陣呵欠來襲,她已飄蕩在迷離恍惚間,努力思考以保留最後一絲清醒。
他不累,她當然也不容許自已累,絕不早他一步倒下。昨夜她故意喊冷,打算色誘,再出其不意踩破他的肚子腸子後逃逸。誰知他竟真以為她很冷,將她連人帶披風地裹入他大氅里,同他一道靠坐在炕壁休息。由他渾身緊繃的狀況推測,他根本是假寐。為什麼沒有對她動手呢?是她誘惑的方法有誤,還是他對女人沒興趣,或是她的魅力有問題?
他徹夜假寐,害她也戒備得無法入睡,一直等待他出手。真是太奇怪了,若他對她沒興趣,之前又為什麼會那樣沉醉地舌忝吮她的身體?那個應該就是蝶蝶告訴她的那檔子事,或者,蝶蝶說漏了什麼?還是,她疏忽了某些重要步驟……
穆勒不住地在策馬行進閑暗暗審析,直到身前嬌軀完全癱軟在他懷里,才微微松口氣。
不是這丫頭高桿到他得全力應付,而是他在極度疲憊的情況下,很難同時應付自己生理與心理的夾攻。
忽然間,她乳波蕩漾的熱辣記憶涌現,立刻刺激到他壓抑已久的,剛烈螫人。
如此固然提神,卻著實傷身。不得已,非常時期,必須采取非常手段。
可他愈是克制,記憶愈是洶涌。她珠玉般的白女敕肌膚,少女獨有的豐潤與彈性,以及她囂張的雙乳。他記得十分清楚那對粉女敕蓓蕾在他口中的觸感,他記得自己曾嘗到的震顫,更記得他指節夾揉間引起的變化……
落日全然隱沒,寒氣漸重,隨著馬匹的驅馳冷冽拂掠,他卻備感燥熱,分外饑渴。
他駕御得了自己的自制力,卻控制不了狂妄的想像力。更何況,這小小罪魁禍首就正昏睡在他身前。她全然依賴著他的胸膛,朱唇微啟,甜潤地散發引誘。酥胸堅挺,不受重重衣衫包里的干擾,頑強地展現傲人的豐腴。最磨人的莫過於她跨在馬背兩側的雙腿,其間開張的禁地,一再刺激著他的硬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