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烈火燎原的一場狂浪是如何歇止的,也不知是何時恢復沉寂,只聞他倆錯落的激喘與歡愛氣息。
她恍恍惚惚的,仍張腿跨坐在他之上,雪艷身軀上閃著汗珠,秀發濕潤地柔貼在她臉龐。她挺著豐滿的豪乳,任他有意無意地把玩著。
他迷離地揉著她右側下平滑的小痣,不時上移揉轉一下堅挺的頂峰,欣賞她微縮右肩的嬌弱模樣。
「把你的侍女叫來這里伺候你。」
「現在?」
「不要讓陌生的下人接近你,也別吃不熟的面孔端來的任何東西。」
「為什麼?」
他沒答,只是慵懶地挺了下仍在她之內的,令她痛苦地抽聲一瑟,無辜地委屈回視。
「休息夠了沒?」
「什……什麼?」
「我問你,準備好繼續上馬開戰了嗎?」
「等一下!我已經——」
她的哀聲抗議總是快不過他的手腳,推拒總是說不到一半就變申吟。室內熾焰再度重燃,熱火彌漫。
屋外隱約晃動的人影因而作罷,悻悻離去,徒留屋內床邊砸碎的碗盤,以及不斷發著乳白毒沫的一地藥汁。
第六章
「為什麼要妨礙我?」
「我妨礙你什麼了?」
那人與武靈阿各自駕著坐騎並轡徐行,沒人注意到看似從容友好的兩人實則氣焰凶煞,冷冽相對。
「小丫頭目前住在你家,是我下手的好機會,你卻一再出現在她四周干擾我的行動。這不是妨礙是什麼?」
「我沒那閑情妨礙你。」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是真的被那個假元寧吸引?」
「連我都沒想到自己原來如此浪漫多情。」
那人狠瞪武靈阿懶懶的輕蔑傲態。這小子居然開始學會挑釁?「你最近似乎愈來愈不听話了。」甚至愈來愈有脾氣。
「也可能是你愈來愈羅唆的關系。」
和武靈阿看似同齡的那人繃著臉皮,握緊了韁繩,一副巴不得勒死武靈阿的德行。「你敢頂撞我?」
「如果你沒先來惹我的話。」
「你不怕我回家跟我阿瑪稟報這事?」
他微微苦笑,不曾正眼瞧過對方,一逕遠望。「回家跟阿瑪稟報……表哥,我自斷女乃後就沒再听過這麼有趣的笑話了。」
「你以為我不敢?」
「把假元寧拉進碩王府里,還是出于舅父的意思。」他不屑地斜睨。「你跟他打這小報告,恐怕會被他譏為馬後炮。」
「是阿瑪他……」怎麼可能?
「再者,她是不是假的元寧,別說得那麼篤定。」
「她當然是假的!」他急斥。「真的元寧早在半年前就被我們雇的人馬給——」
悴地,他駭然噤口。
「給怎麼樣了?」武靈阿森幽低吟。
那人不答,拉起馬韁準備先行撤退,卻被武靈阿快手給輕松鉗住,同時還以肅殺的凝睇。
「元寧已經遭到你們毒手了,是嗎?」
「你……你沒憑沒據,少惡意栽贓!」
「若給我逮到證據了呢?」
那人在武靈阿凶狠的冷眸中渾身發涼。憑武靈阿的精明,當然早知道元寧失蹤一事必定是他們在其中搞鬼,只是苦無證據,不得不沉默隱忍。
「你這是干什麼?」那人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訕笑。「這麼中意元寧格格嗎?你明明只把她當性趣相投的同伴罷了,怎麼,找不到其他合你胃口的娘兒們了?」
「我知道你們會對她不利,但沒想到手段如此狠毒。」
「我們哪、哪里狠毒了?」哼。
「若再對現在的這個元寧動手,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叫真正的狠毒。」
武靈阿無聲的呢喃凍住那人虛張聲勢的容顏,悚然目送他孤傲的身影悠然離去。
「真是,百年難得見你發一次飆。」遠遠回避著的另一名男子駕馬徐徐接近武靈阿,一道前往侍衛馬隊中。「又是為了元寧失蹤的事嗎?」
武靈阿遠眺山巒,狀若亳不眷戀混濁的人間。
「我不懂你的品味,那種別扭又孤傲的千金小姐有什麼好的。她在人前好象很有修養、很有氣質,可別人一不小心踫觸到她不愉快的話題就馬上翻臉,太難伺候了。」
她沉靜時沉靜,拗的時候又扼拗,和她相處,時時刻刻都得戰戰兢兢。
「我知道她上頭壓著太多完美卓越的哥哥們,讓她從小就受盡冷落,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全天下不是只有她一人可憐,也不是全天下的人對不起她什麼。而且——」
武靈阿淡淡一瞟,他只得不甘不願地中止抱怨。
「情人眼里出西施啦。若你真那麼喜歡她,我也沒話講。」
「什麼叫喜歡?」
「呃,就是……」可難倒他了。「這不太容易解釋,而是一種感覺吧。」
「感覺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感情的事本來就很不可靠嘛。」他哈哈笑道。「像我,寧可找個紅粉知己也不想找個終生伴侶。女人當朋友和當情人,完全是兩碼子事。我已經受夠教訓,早早學乖了。」
他兀自開心了半晌,才發覺武靈阿的不對勁。
「你是怎麼了?」真的怪怪的。「你好象打從元寧格格失蹤的風波平息後就有些反常。」整個人似乎陷入某種緊繃狀態,氣勢逼人,每條筋肉都處于備戰狀態中。
「是嗎?」
「是啊。」別看武靈阿心不在焉的,憑他倆十多年來的交情,他一眼就瞧出那平淡面容下的心煩意亂。「還是不知該如何抗拒元寧和你的婚事嗎?」
「我沒打算抗拒。」
「可你也不怎麼願意。」
「豪門婚姻,與意願無關。」只關乎血統與利益。
「那也難怪你和元寧都只想享受男女關系,不談感情。」哎,這兩個人說來也挺配的,對感情都很冷漠,對卻很熱中。
「桑圖大人,武備院的人馬已將蒙古王公的貢品安置在駐蹕大營門外,請大人檢視。」一名侍衛駕馬來報。
「武靈阿,一道過去看看吧。你向來比我細心,沒你在一旁助陣的話,我打死都還看不出啥子疏漏。」
武靈阿遠望藍天下遼闊的狩獵圍場,彷佛想越過重山峻嶺,飛度長城,魂歸千里萬里外的關內某處。又倏地收束荒謬心思,皺眉暗忖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靈阿!」
桑圖在遠處的呼喊喚回他冷漠的理智,一夾馬月復,就將腦海中呼之欲出的嬌柔身影遠遠拋在身後,奔往無垠天地的另一頭,隱沒在陣容浩大的秋捕營隊中。
她實在搞不懂武靈阿。
齊娃落寞地枯坐在武靈阿的院落中,手里編著繁復的帶子。
她以為,她和武靈阿應該算是一對親密的伴侶了,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她的一切,可是她卻完全不了解他。前一刻可能才跟她纏綿火熱,下一刻可能就十天半個月地忽然見不著人,說也不跟她說一聲。
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麼呢……
「齊娃,碩王爺又差人在四處找你了。」小別一副侍女扮相地竊聲潛入,嚇得齊娃連連噓聲招手。
「快進來,把門帶上,別給人發現了!」
兩個小家伙戒懼地貼在門板內躲著,等隱約的人聲遠去了才敢吐出大氣。
「好險。碩王爺老想找我去替亭蘭整理舊作,出本詩集。我連大字都認不得幾個,還整理什麼呢?」害她成天提心吊膽,四處逃竄。
「原來你是怕這個呀。」小佳百無聊賴地與她一同靠在門板內席地而坐。「我還以為你怕那些別房的福晉格格們輪番找你麻煩才窩到這里來。」武靈阿的院落向來是嚴禁閑雜人等踏入的豪華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