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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狩月 第9頁

作者︰蘭京

「漕幫?」

「是,畢竟咱們在私鹽買賣上,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在港船來往。恐怕……事情會愈搞愈大。」

百禎在馬車內沉思,安適得仿佛在打量待會要點哪出戲觀賞,看得對應老人一身冷汗。

「大人?」他到底听懂事情嚴重性了沒?

「是哪些人負責查案工作?」

「敬饉親王府的元卿貝勒及格王府的海格貝勒。」老人的雙眼閃動熱切光芒。「咱們就直接針對這兩人下手,斬草除……」「白痴。」他的輕笑惹得老人肝火大動,卻又不敢出口犯上,憋得老臉一片紅。‘’你這一出手,不等于告訴他們‘四靈’確實與鹽務有牽扯嗎?「

「可、可是……難這就只得任他們宰割嗎?」

「別輕舉妄動。‘四靈’與‘四府’不過是在朝堂上對立的政敵,私交上倒還過得去。可鹽務的事若正面和他們起沖突,恐怕雙方真會徹底杠上。」

「杠上又怎樣,咱們‘四靈’還會怕那些臭小子!」哼!

百禎以手中輕拭頸側的濕濡,垂眼淡笑。「這就是你永遠也成不了‘四靈’的原因了。」

老人還不及發飆,百禎就已跨下馬車,丟了一句在腦後,「記住你的身分,以後少在我面前說‘咱們’。」

馬車內的老人一陣惜愕,許久之後才怒沖腦門。這是什麼意思?他為「四靈」付出多少心力、財力、人力,甚至不惜拉下老臉與他們熱絡感情,竟然還不夠格與他們平起平坐?四個混帳小輩,又有什麼資格霸著「四靈」的寶座,佔盡一切名利與權勢?

犀利的老眼在黑暗中瞪著消失在瑞王府內的身影。

年輕人,小心了。

百禎才懶得甩他,與其跟著老頭子起內訌,還不如與美人溫存。才這一想,他就停住邁往東跨院的腳步。

他的鶯鶯燕燕,多半住在東跨院,儼然他的小後宮。至于府里各房的佳麗,只要看對眼,多得是可共度春宵的地方。此刻他的心思卻盤桓在他最忌諱牽扯的處所……

「禎二哥!」花廳內的琥珀欣然轉望門扉外的人影,頓時笑容凝結。「你怎麼……渾身濕成這樣?」

「表嫂家的人似乎不太歡迎我去吊唁。」他聳聳肩。

「那也不該拿水潑你呀!」氣得琥珀哇哇叫。「來人,快燒熱水來!這麼冷的天,你就這樣濕漉漉地回來,著涼了怎麼辦?我叫人煮姜湯去,這事也非得跟老祖宗講不可,叫她替你出氣!」

「不急,我自會處理。倒是多謝你這些天替我陪伴冰雅了。」

始終靜靜坐在琥珀對面的冰雅不禁一震,面無表情地力持鎮定,與他對視。

他淺淺揚著令人神魂顛倒的笑靨,冰雅不為所動,眼神中甚至做有慍怒。

奇怪,她是這麼渴望見到百禎,鎮日期盼.甚至舍不得離開百幀的院落半步。盼了那麼久,一見到他,卻滿肚子無明火……連她都有點搞不懂自己。

「別這樣瞪我,冰雅.我今兒個已經夠慘的了。」他苦笑。

有什麼好慘的。神采奕奕,一派優閑,好像他離開她也不過一個時辰似的。

百禎凝眸她疏冷的神情一會,懶做地轉望一直嘰嘰喳喳、使喚僕役的琥珀。「你們這些天過得還好嗎?」

「我很好啊,只是不太喜歡冰雅老愛待在屋里的拗牌氣。你看,難得雪霽天晴的好日子,她就是不肯跟我出去走走,連到涼亭里坐坐也不願意。」逼得琥珀不得不跟她窩在屋里。

「她怕踫到我大哥吧。」百禎優雅地寬衣解帶,準備以熱水擦擦身子。「她前陣子才被大哥糾纏過。」

「啊!難道在胖大哥手上扎了個洞的丫頭是你?」琥珀傻眼。

「噓,別這麼大聲嚷嚷。」百禎好玩地傾在琥珀耳旁叮嚀。

「我就奇怪被胖大哥處罰的那個丫頭哭哭啼啼、唯唯諾諾的,一點也不像會于這種事的人,原來你找人頂替冰雅受罪呀。」

「不然受罪的就是我們啦。」

「說得也是。」她與百禎相視而笑,兩人一副頑皮樣。

冰雅簡直不敢相信,小嘴開開合合數遍.不知該從何罵起。找人替她頂罪,這麼嚴重且殘酷的事,他們居然笑得出來。這些人的心是什麼做的?

「冰雅?干嘛繃著臉呀?」琥珀天真地關懷著。「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跟我追問禎二哥的事嗎?現在你可以親自問他了。」

「喔?她追問我的事?」百禎嘴上問著琥珀,狡猾的笑眼卻睨著冰雅,令她難堪。

「是啊,每天的話題都兜在你身上轉,我煩都快煩死了。」

「你為什麼要找人代我受你大哥處罰?」冰雅惱羞成怒地截斷琥珀的話。「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人!」

「禎二哥哪去找無事的人來活受罪!」琥珀惱了,冰雅說話未免太沒分寸。「他只是把原來該罰的人換一種方式處置,不縱容過犯,也不傷害無辜,而且他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你這個安穩妥當、四肢健在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譴責他!」

「不管對方有沒有過錯在身,誰都沒有資格要她背負她不應受的懲罰!」

「當時逃之夭夭的人,訓起人來倒挺威風的嘛。」百禎低笑。

冰雅握緊小拳,困窘得無以復加。

「你逃之夭夭倒也罷了,遇上那種事誰不會怕。可是你不該恩將仇報,囂張譴責當時替你收爛攤子的人。冰雅,你這別扭個性真該改一改。你一天到晚跟我念著禎二哥,都快把我耳朵給念穿了,結果禎二哥一來,你卻端架子擺臉色來給人看。你這人反反覆覆,一點都不老實!」

冰雅堅決地孤立在這兩個比她高魁的強敵夾殺下,冷然低語︰「我是怎麼樣的人,還輪不到你們來教訓。」

「你放屁!禎二哥什麼時候教訓你了?要為人就盡避沖著我來,別把矛頭指到無辜的人頭上!虧你剛才還訓得頭頭是道,什麼誰都沒有資格要人背負不應受的懲罰,結果隨便懲罰別人的元凶就是你!」

「有什麼關系呢?」百禎安然絞著熱手巾。「我給她罵一罵又不會少塊肉。」

「可我就是看不過去!」琥珀一拳重重捶上桌面,震得杯盤叮當響。「禎二哥在這府里已經受夠多委屈了,沒想到冰雅你也這麼狠,專咬好欺負的人。之前我跟你說了那麼多禎二哥替他阿瑪及大哥頂罪的事,你還和我一同為他抱不平,為什麼突然間就變得這麼不講理?」

琥珀邊惱邊揉眼角的水花,又氣又傷心。

「特別是禎二哥才從他表嫂家探喪回來……污了表嫂清白害她吞金自殺的明明是他阿瑪,他卻啥也不管,全交給禎二哥處置,害大家都認定了是禎二哥害死表嫂。禎二哥他一句辯白也沒有,想說也不能說,去探喪還被人潑了一身水。你說他委不委屈?你不安慰他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出口傷人?」

「好了,琥珀,沒關系的。」百禎笑著將她擁入赤果的胸膛里。

冰雅心頭倏地一抽。他對什麼人都可以溫柔,什麼人都可以擁入懷中。

「現在你該知道自己的不對了吧,是不是該向禎二哥說點什麼?」

冰雅為難而堅定地望著傷心的琥珀。琥珀性子雖然率直魯莽,卻是一位非常坦誠的朋交。她不想傷琥珀,但也不想哄騙她,制造和諧圓滿的假象……「百禎……替他父親背黑鍋的事的確令人感動,可我覺得……他並不是真的在做好人,而是背後別有目的……」結實的一記巴掌猛然甩偏了冰雅的腦袋,甚至將她震了個踉蹌。她還來不及站定,就遭到琥珀尖爪的撕扯攻擊。「你這個沒心沒肝的女人!你的良心在哪里,你的腦子里究竟裝了什麼東西?我跟你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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