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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狩月 第4頁

作者︰蘭京

猛然回首的剎那間,她竟有些莫名的雀躍。「師……」「是我。」一張活似百禎嚴重發福的流氣臉孔盈盈出現。「咦,我沒見過你,你是哪房的丫頭?」

「百禎貝勒的。」不是……不是師父……「把頭抬起來,抬起來呀。」他支著下巴嗯了好久。「不錯嘛,什麼時候進這府里的?」家中有此傾城嬌娃,他怎會不曉得?

「十幾天前才進府的。」

「多大歲數?」

「十五、十六吧。」

「怎麼對自個兒的歲數這麼沒把握。」他倨傲地仰頭輕笑。「叫什麼名字?」

「冰雅。」師父在哪里?為什麼不是踫見他?

「別這麼畏畏縮縮的.我又不會吃了你。」他笑嘻嘻地伸手拉人,卻被冰雅嫌惡地閃開,臭著一張小臉斜瞪身旁樹干。對于那男子,看都不屑看。

這對自負的男子形同嚴重的冒犯。「你這是什麼態度?」

冰雅的極度失望轉為惱怒,陷入一個人的世界中。為什麼不是踫見師父?為什麼不是師父?為什麼看不見他?為什麼?突然間,一陣意念貫穿她腦門。她干嘛要找師父?

這麼難得的機會,她不是應該逃到外頭去才對嗎?為何白白放著大好良機,莫名其妙地胡亂搜尋一個棄她不顧的痞子?

「過來。」見冰雅不理睬,他吼得愈發火大。「我叫你過來!」

那人霍地抓住她的臂膀,便將她拖進他肥軟的懷里。

「你做什麼?手腳放干淨點!」她駭然回魂,瘋狂推拒整團肥肉的糾纏。

「少假作清高,你會不知道你進府來是做什麼的?」他毛躁地箝著難以控制的小身子,漸漸被這陣纏斗引發欲火。「我才在抱怨百禎最近進來的貨色怎麼愈來愈乏味.沒想到馬上就挑個亮眼的小辣椒來了。」

「滾開!」竟想拿他油肥雙唇抹她的臉。「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過來!」

「怎麼、你喜歡跟大伙一起玩嗎?」縱使冰雅听不懂他的話,也看得出那副笑容有多婬穢。「那你就盡避叫人來吧,只要能讓我盡興,你愛怎麼玩都沒關系。」

她忍無可忍,抓向自己發釵便狠狠刺進他手掌,痛得他駭燃尖叫,發狂似地緊握釘著發釵的右手又吼又跳,引來遠處的家僕。

「抓住她把她給我抓起來!我要砍了這賤人的手!」

「大貝勒!」趕來的家僕無一不凜然。「這……這是怎麼弄的?您又要奴才們替您抓準?」

「還抓準!當然是抓百禎替我買來侍寢的臭丫頭!‘他罵後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哀號。

在林蔭掩護下逃竄的冰雅被這陣狂吠凍住了心。侍寢?她是個專門用來侍寢的女人?

那種廉價而下等的貨色?她猝然明白自己在剛蘇醒時何以會遭到百禎極盡羞辱的對待,也頓悟到百禎為何總不正面回應她他這個師父究竟是負責教什麼的。

怎麼會這樣?她的人生怎麼會是這樣?

連日來的焦慮與恐慌淬然一擁而上,混亂地擠進她腦中。她在被帶來之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是否早被許多男人踫過,是否卑賤且墮落?否則為什麼——冰雅一個失神,一頭撞上一株突兀的粗壯大樹,痛得她眼冒金星,舊傷復發。

「玩得這麼開心呀。」大樹淡淡笑著。

百禎師父!她愕然抬望著高高在上的俊美笑容,痴痴傻傻地呆看了好一會,才被自己內心奇怪的悸動驚醒。看到他有什麼好高興的!他丟著負傷的她不管,十幾天來完全不聞不問,讓她急得到處亂跑,害她被可惡的大胖子毛手毛腳,如今還有臉站在她跟前笑!

百禎挑眉觀賞她不斷變換的鮮活表情,這小東西實在有意思。

「不過去跟我大哥這個歉嗎?」

「該道歉的人是他。」

「你礙…」百禎獨具魅力的嘆息慵懶逸出。「真拿你沒辦法,那咱們就回房去吧。

瞧你,才養好的傷又給撞裂了。「

「托你的福。」也不想想是誰突然蹦出來擋她的路。

百禎雙手環胸,閑散睥睨著寧可盯腳趾也不屑抬望他的冷悍娃兒。家僕搜尋的呼喊著逐漸朝這方向前進,他倆卻不為所動地繼續對峙。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不用你管。」

「謝謝你這麼替為師的省寶夫。不過,少了一條胳臂的娃兒對我來說有點累贅,可以的話,你就好人做到底,徹底了結了吧。」

冰雅瞪視他遞來的一柄匕首,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和煦的笑容。

「你以為我大哥說要砍你手臂是說假的嗎?」

「只是這樣……就要砍我的手?」

「大哥他從小脾氣不好,一不高興就會胡亂行事。否則你以為我為何老忙著替他找女人?」

難道那些女人都……

「大哥喜歡破壞東西,卻不喜歡有一丁點瑕疵的東西,更何況是被他斬手砍腳、挖眼剁耳後的殘缺美女?」

冰雅幾乎嘔吐。

「所以為師的建議你,如果不想跟我走,就趕快自我了斷吧。否則被活生生砍下手臂的滋味,可比撞破腦袋痛快多了。」

漸趨圍近的嘈雜聲加重了她的恐懼。她抓緊自己雙臂,瞠目直盯著百禎手中匕首發出的寒光。怎麼辦?沒有其他路可走了,怎麼辦?她不想死,也不想白白失掉一條手臂。

但要她在這時候向師父低頭,她寧願一頭撞死。

「怎麼樣?」他持著刀尖朝她上下甩著刀柄,悠哉挑釁。

不必向他這種人求救!這副態度,分明是在嘲弄她。

「找到人沒有?」家僕們的吼聲交錯逼近。

「我們改往這兒走,你們朝那兒搜,來個兩面包抄!」

「諒她也跑不掉!」

冰雅的倔強神情被一道冷汗劃破。

「師父,我……,我真是被你買來替你大哥暖床的嗎?」

「我想你現在恐怕沒那個榮幸。」他流露遺憾的笑容。「大哥不會把一個惹毛他的女人帶上床去,也許在你被剁掉手臂前會草草糟蹋一陣吧。不過我覺得他會把你丟給他的手下們當眾糟蹋,因為對他來說,這樣子報復的樂趣比較大。」

這是所有女人的最大夢魘,冰雅的臉上也幾乎沒了血色。

「你別以為我那麼好騙……被你三言兩語地就給嚇倒。」

他輕嘆,彎著愛憐的笑眼。「你老把為師的看得那麼不堪,我真是白疼你了。」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房里十多天還談什麼疼!」她嬌聲痛斥。

「寂寞難耐了,嗯?」

她氣憤的紅臉差點爆掉.百禎則嘖嘖有聲地搖著腦袋低笑。

「好個小浪貨。」

一個巴拿不由分說地霍然擊去,狠狠打中他俊美無暇的面容。他只是淡淡地偏頭閉目,似在享受,又仿佛是故意讓自己被她打中。

冰雅毫不猶豫地由他左側擦身而過,直接奔往另一處院落,探尋出口。途中正巧踫上大貝勒的搜索人馬時,趕緊裝出一副受驚嚇的小婢女模樣,遙指另一個方向,謊稱見到那兒溜過鬼鬼祟祟的女人身影。

反正根本沒人知道大貝勒要抓的女人究竟長什麼德行。

溜出府不難。大凡王府府鄰,其內擁有的大小僕役多達百人之譜,扮做婢女蒙混出去,十分容易。京中貴族的府邸又有嚴謹定制,格局多半大同小異,只要抓出南北方位,逃出這里簡直輕而易舉。

但是,她為什麼會本能性地知道這些?

冰雅茫然佇立蕭條大街上。逃出來了,可是,情況卻仍和之前一樣。她不知道她是誰,不知自己從何處來,不知該往何處去。逃出來又有何用?街上稀疏的人影各有各的歸處,她好想抓個人來問︰她該到哪里去,往哪里走。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方向,只有她,孤立在廣闊的街口,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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