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好幾天後,書艷才對那日的濃艷事件有此結論。
現在都沒人再提她和琪哥原本敲定的婚事了,昭敏夫婦更是笑呵呵地恢復她和喀爾瑪大喜之日的籌備。每個人都說還是他有辦法,也只有他才制得住瘋丫頭書艷,甚至人一來訪,就神奇地治好她一吃就吐的怪病。不過自從那日之後,她只要一看見糖醋就會滿臉通紅,此為唯一缺憾。
「可是我真的好意外他會突然跑來看我。」書艷一邊傻笑一邊圈選著要典當的收藏。「更意外的是,他居然真照我所建議的,試著給他房里的女人名分,但顯然她們對喀爾瑪的前景沒什麼信心。」嘻嘻,這樣最好。
書音始終沒表情地坐在雕花凳上,指揮侍女打理著小山似的整堆華美衣裳。
「其實我早就覺得喀爾瑪他祖父不是真的希望我嫁給雅朗阿,只是嘴上提提,好給雅朗阿做點面子。我想,他大概是對這跛腳的長孫感到虧欠吧。」書艷撐著小臉感嘆。「像喀爾瑪這麼出色有為的孫子,老王爺怎可能不自豪。可他再自豪也不能直接表現在臉上,否則太委屈日子慘淡又冷落的雅朗阿和大福晉——這段老王爺一手造成的冤孽。」
她眨著大眼,復雜地盤算著。「書音,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有點過分干涉他們家的家務?」
「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喀爾瑪會給你撐腰,你盡管鬧吧。」書音淡漠地分配著滿桌釵飾。
「我鬧得還不夠啊?」想到嬤嬤到處張揚她和喀爾瑪的綺情艷史她就難堪。「等我嫁出去後,和你一分離,不知往後還有誰能制得住我。」
書音冷笑。「現在能制得住瘋丫頭書艷的己經不止我一個了。」
「你最近好奇怪喔。」
「會嗎?」書音看也不著她一眼地揀選婚禮當日的褡配。
「你是不是覺得我被人搶走了,所以不高興?」書艷開心地趴在桌上抬眼望她。
問題是,被搶走的究竟是哪一個。書音茫然沉思,隨口應付,「或許吧。」
「幸好你不喜歡喀爾瑪那類型的男人,不然我真怕會搶不過你。」現在想來,她還是會感到心頭籠罩著一回烏雲。「你比我漂亮、會打扮、會做人情、乖巧溫柔、體貼細心。我也試過學你那樣,變得有女人味一點,可是……總覺得仍舊差你一截。」只好放浪形骸地窩在書房管帳去也。
「明明就跟我生得一模一樣的臉,還分什麼你漂亮我漂亮的。」書音依然疏離,卻暗喜在心。
「可是……」書艷自卑地蹙著眉頭猛咬下唇。「每次跟你在一起時,大家的眼楮都只看你,偶爾關照我一下,就又飄回你身上去。」
「是嗎?我從來沒注意到,我才懶得管別人的眼光。」
書艷更加挫敗地趴貼著桌面。她不但沒書音想得開,甚至心胸比她更狹窄……
「其實,我經常偷偷討厭你。」
書音怔怔地轉望她。
「為什麼好的東西都生在你身上,不在我這里?我有時候會煩到不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和你一模一樣。然後,又很難過我為什麼這麼小心眼,竟然這樣對待你。」書艷對著滿桌珠寶落寞咕噥。
「若我真的樣樣比你好,為什麼喀爾瑪會選你?」
「我覺得他只是需要我理家的能力,而且可以幫他照料家族里頭糾纏不清的亂局,還有……」她愈想愈頭大。「哎喲煩死了,我不知道啦,我已經想了好多天了還是想不通他為什麼會想娶我。我也很希望他是因為被我強烈地吸引、深深地迷戀我、愛到無法自拔了才想要娶我。可是你看,這像嗎?」
「做人不要太貪心。」
「是啊,他肯娶我,我就該偷笑了。不過每次喀爾瑪和我們私下相處時,他都對你好溫柔、好體貼,好像你們才是一國的,而我淪為局外人。你們有說有笑的,默契十足,我卻什麼也听不懂,不知道該怎麼加入。我只要一想到這場面,就沒來由地急得團團轉,心煩意亂得都快把頭要給拔光了。尤其是他左一句‘音音’,右一句‘音音’的,想起來就教人直跳腳!」
「他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會叫我音音。」想到喀爾瑪前來探病那天的不理不睬,書音就心冷,連神情也轉冷。
「書音?」
她撇頭避開書艷看了就教人討厭的蠢相。「這里悶死人了,我要出去逛逛。」
「喀爾瑪不是交代我們最近別出門嗎?」
「他的目的是要你別出門,關我什麼事。」書音老大不高興地摔下首飾就走。
「書音,你怎麼了?」她才追上去,就被書音甩開牽拉住的手腕。
「你們去玩你們的調情游戲,少拿我當道具!」
「你在說什麼呀?」干嘛突然發脾氣?
書音厭惡地拍著方才被書艷抓住的衣抽,仿佛沾上了什麼髒東西,旋即踱步離去。
書艷傻住,這是怎麼回事?
「你跟喀爾瑪還真狠,這樣利用書音。」
「琪哥?」書艷驚望悠哉杵在庭外看好戲的身影。「你怎麼跑出來了?喀爾瑪不是派了一票侍衛,不準你出房門半步嗎?」
「我再不出來走走,都快悶在房里給悶熟了。」他娘娘腔地以手扇風。「陪我到亭子里坐坐吧,有什麼好吃好玩的也叫人搬過去,我今兒個是打死都不會再回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