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決定。因為我不相信你,正如你不相信我。」薩蘭強勢主導。「你答應,我們就照原計劃斬了虹恩,同時還我自由,終
結少女陣。你不答應,我現在就帶虹恩走,你的死活,恕我無法干涉!」
「元卿,子時已近三刻,時辰所剩不多,該動手了。」御貓提醒。
「或者還有第三種辦法。」薩蘭說道。「你現在就收了少女陣,如此你不會有生命危險,虹恩不必被斬首,我不用在兩難中做抉
擇。三方全勝,何樂不為?」
「不可能!」元卿的重喝連御貓也為之一楞。追了近一年的重要關鍵,如今近在眼前,怎能放手。
「你為何要做此無謂堅持,元卿?」
「我有我的理由。」他不再跟薩蘭牽扯。「你的條件,我接受。只要你懷里的人頭落地,我立刻終結少女陣!」
「只要我懷里的人頭落地——」
愛邸後方隱然傳來的嘈雜聲分散了大廳的凝重氣氛。
「出了什麼事?」御貓立刻質問侍衛。
「似乎是後方失火。」有濃濃黑煙燃起。
「薩蘭。」元卿低斥。
薩蘭痛苦的閉上雙眸祈求。如果有奇跡,請就此發生,如果世上真有公理,請伸出援手。他原本不信佛,此刻卻衷心懇求。
「你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嗎?」御貓殘酷逼近。
阿爾薩蘭不得不將虹恩置于椅上,仰著純美無邪的嬌顏,看不見一切丑惡,听不見一切污穢。
「貝勒爺,後廳被人縱火,火勢愈來愈大,恐會蔓延至此,請盡快離去。」
「你們就不會派幾個人去滅火嗎?」御貓痛斥。
「沒方法,因為大部分的人手都集中在前門阻擋宮府的人馬侵入。」
「宮府?」所有人皆調過視線一怔。
「克勤郡王府的大貝勒率眾多官兵,打算強行攻入,說是有確定證據證明今晚在此將有少女斷頭。」
「該死!」御貓突然明了這些亂子是誰惹的。「我早該先宰了月嬤嬤那老婆子。」
「阿爾薩蘭!」元卿冷然一喝。「別忘了你的任務!」
一把沉重大刀霍然出鞘,散放冰雪寒光。剛猛的刀身囂張宣示殺人無數的氣勢,噬血的陰氣濃烈地彌漫大廳。
餅去他用這把刀斬好除惡,今日卻要用它手刃虹恩。
「貝勒爺,濃煙已經漫過來了,請速速躲避。」
「你還不快砍了她的腦袋!咱們砍了就走,照你說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御貓怒罵。
元卿同時在地上四方定陣,以花瓶內的水畫上咒文。
「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準備好了嗎?」
元卿一句刺中薩蘭要害,他盯著虹恩,手心一片濕冷。怎會如此?他見識過多少大風大浪,怎會在此刻猶豫不決?
「我會的,我會親手砍了虹恩。」
元卿卻听出其中的不舍,一比手勢,御貓立刻拔刀備戰。
「子時就快過了,你還要拖到何時?」
薩蘭,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砍下我的頭吧!
可是面對這張摯愛的容顏,他該如何下手?
「阿爾薩蘭,你死期到了!」大貝勒霍然突圍沖入,雙方侍衛立即拉開混戰,御貓登時飛刀攻向阻撓者。
「快動手,你這白痴!」御貓凶狠地邊戰邊罵。
「你敢動手傷了虹恩,我馬上挖了你的心肺!」大貝勒已然棄王法于不顧。
「阿爾薩蘭。」元卿再一次警告。
他憤然扛起大刀,咬緊牙關揮掃向虹恩頸際。
薩蘭,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不——」
劇烈的怒吼震動整座大廳,薩蘭猛然收勁,將刀勢轉掃至地,重重切入地磚里。
「我不能殺虹恩,我不能!」
一道閃電般的冷光猝地由後方切入,俐落狠猛地將椅上沉睡的容顏掃落。頭顱飛旋之際,于空中灑下一弧紅雨。
「虹恩——」
大貝勒瘋狂嘶吼,沖向身首分離的小人兒。
濃煙霧時由後廳撲往前方,凶猛沖入混亂的廳堂。御貓優雅冷冽揮甩刀上血跡,重聲下令︰「撤!」任務終結。
※※※
整場血腥混戰,三日之內即干淨收尾。原本足以將元卿與御貓兩貝勒逮捕治罪的少女斷頭事件,卻因九具無頭女尸竟化為一堆白紙,無法定案,九名少女也已莫名其妙回歸各自家中,帶來不小騷動。
一件離奇血案,烏龍收場。
唯獨在蘭王府斬殺的,是貨真價實的少女。經仵作檢尸,竟也無法將御貓治罪。因為尸身在被斬殺之前,己身亡近三個時辰,卻
狀若沉睡。御貓斬的是死人,而非活人,如何定殺人之罪?
最切身的當事者阿爾薩蘭,早在那日的混戰消失無蹤,下落不明。重重疑點,無法勘破。直到元卿蒲地頓悟其中巧妙,發覺被人
擺了一道,不禁大笑,因為他終于想起一項重大疏漏——
月嬤嬤的眾多江湖把戲中,尤其擅長易容術。
丙然,御貓在那顆虹恩腦裝底下,剝出了張陌生的臉皮。也許是被買來的尸體,也許是被盜來的尸體,結論都一樣︰她不是虹
恩。
不論「四靈」或「四府」,雙方激戰的人馬全栽在一個小女娃手上。
尾聲
幾番春秋過後,風雨平息,安神父才收到遠方輾轉托來的書信。展信之際,有青山氣息、流水氣息、飛雲氣息,以及重巒疊翠間隱約傳來的神仙笑語。
「夫人,像你這般國色無雙的女子,埋沒在此深山里太可惜了,跟我一起下山闖蕩江湖吧。」一名十一、二歲的俊麗少年誠摯邀約。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對江湖沒興趣。」美艷絕倫的婦人委婉一笑,繼續分類手中藥草。
「這種荒山野嶺有什麼好留戀的。還是……你舍不下那名大熊似的魯男子?」
「是啊。」她笑得好不甜蜜。
「那種人有什麼好的!空有個大塊頭,粗暴無禮,倔傲蠻橫,動不動就以欺負你這弱女子為樂,一點都不懂得伶香惜玉。」
「請別這麼說,他是我丈夫。」
「可是,像你如此心思細膩的女子,需要的是細致的呵護和關愛,他做不來的。」
「我沒那麼嬌弱。」她笑笑。
「你別怕,我會武功,我可以保護你不受他欺負。你就跟我走吧!」
「小子,如果你敢再勾引我老婆,腦袋掉了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巨大的身影赫然出現廳內,其後跟隨著兩名十四、五歲的絕俊
少年,哼聲訕笑。
「這家伙又來了,動不動就拐人家老婆。」
「這種爛招,打從我不做女乃女圭女圭後就不玩了。看他都多大了,還在耍這套。」
「你們……」小少年氣漲了俊臉,「我才不跟你們這兩個莽夫一般見識!」
「額娘,我今兒個練功時被阿瑪一掌攻到胸口,疼死我了。」
「我也是,我的左臂差點被阿瑪擰斷了。」
兩名少年故作無心地擠掉哇哇大叫的小少年,忙著拉開衣襟賣弄可憐。
「我看看,嚴重嗎?」
「他們只是想讓你看他們最近練出來的肌肉罷了。」小少年憤慨大罵。
「你們到底要糾纏我老婆到幾時?」狂霸佇立一側的阿爾薩蘭,額角已冷然浮現青筋。
「額娘你看,他們實在壞透了,你還是嫁給我吧。我帶你遠走高飛。」小少年急嚷。
「謝謝你的青睞,可我已經嫁給你阿瑪了。」她抱歉一笑。
「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個兒長相,沒本事也敢放話。」兩名少年袒露肌肉健美的上身脾睨冷笑。
「額娘!你看哥哥他們啦!」小少年氣憤地跺著小腳。
「鬧夠了沒有,統統給我滾出去!」大獅子猛爆霹靂咆哮。
「額娘!」三兄弟立刻楚楚可憐地結盟為同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