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匹配得上你的血統,替你生下子嗣,彌補蘭福晉的不孕之憾。」
這道青天霹靂重重砍進虹恩腦門,渾身血液凍結,無法言語。
薩蘭在瞪她,她知道,他的震驚並不亞于她,可是她不敢迎向他的視線,她不敢看!
「你不知道嗎?」元卿親切笑道。「虹恩都己十六了,卻完全沒有天癸。」
沒有天癸?虹恩沒有生理期?
她緊緊盯著地面,咬緊牙根,蜷緊掌頭。要勇敢,絕不能表現脆弱。可是此刻的感覺宛如當場被人剝光衣袍,赤果果地供在人
前。
這項形同不孕的判決粉碎了她的尊嚴。
她沒有經期,一次也沒來過。不知找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藥,天癸一樣沓無音訊。她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生育,是個殘缺的女
人。可這事為什麼會給元卿知道?為什麼會在這種場合被眾人知道?
極盡羞辱的狂風暴雨讓她听不見大廳內的爭執。紛亂的沖突、尖銳的對立,她只感覺到薩蘭在知道真相剎那的神色,如一條毒辣
的火鞭,不斷狠狠抽打著她的心。她靜靜坐在自己房里的桌前,黎明的燦燦朝陽照亮大地,卻照不進她心里。
審訊的時刻總會到來,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听候處置。
薩蘭對她的期待幻滅了,會不會恨她?會不會從此離她遠去?他們之間完了嗎?她才剛抓到手的幸福將就此消逝了?
意識到背後沉重而龐大的壓力,她疑惑地回頭,赫然見到早已無聲無息回到房內的阿爾薩蘭。
「你……客人都走了?」她想緩和氣氛的笑容,在他冷冽肅殺的凝視下僵化。
他什麼也不說,繃著臉坐在她身側,瞪得她頭皮發麻。
「真是糟糕。我原本想向你說的秘密,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提前揭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微抖的嘴角。
阿爾薩蘭的沉默令她慌亂地急著找話講。
「很……很奇怪吧,有的人十六歲就做母親了,我卻仍像個小女孩一樣,沒有天癸。難怪大家總把我看做小丫頭、小妹妹。」她
努力笑著,雙手絞得異常死緊。
「我吃了好多種補藥,也曾給人札針治療,完全無效呢,天癸不來就是不來。我甚至還試過許多偏方,有些還挺可笑的……」
他為什麼不說話?
「听說女人沒有天癸的話,就無法生孩子了。」而他一直都很想要個子嗣。「我以前看到女眷們天癸來時的狀況,覺得好可怕,
既難受又會流血。沒想到天癸完全不來的狀況,才更可怕。」
沉默的死寂始終蔓延。
她笑不出來了,她已經找不到力氣繼續扮小丑。
「所以……我一直勸你,與其找我,不如找風花雪月她們。現在府里又多了兩個健美的姑娘,身世也不錯,很適合為你生下子
嗣。」他冷瞪著虹恩,她卻痴呆地盯著桌上茶具的花紋。
「你真這麼認為?」
這下換她無語。
「你真的願意讓我去抱別的女人,讓她們代替你來生我的孩子?」她對他的在乎就這麼輕微?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既然身為當家主母,就得為大局著想。「為了延續你們一族的血脈……這麼做是應該的。」
連她都幾乎听不見自己的低語。
他鐵板似的大掌砰地一聲憤擊桌面,悍然起身怒瞪。「你如果真的那麼為我的後代著想,為何拖到現在才講?搞到情勢無法遮掩
了才開始大方,叫我去上別的女人的床?」
「我……之前都有暗示……」
「你何不明示?!」一把怒火沖至他腦門。「為什麼不對我直講?為什麼要刻意隱瞞?」
「你威脅過我,如果我不會生,就要砍我的頭……」
他惡狠狠箝起她低垂的小臉。「那你現在還有什麼立場苞我宣揚不孝有三的狗屁大道理?你不是該洗好脖子等我的刀子抹下去
嗎?」
「你到底在氣什麼,你何不直說?」她已經身心潰敗到無力爭辯的地步。
「那你呢?你直說你心里的話了嗎?」
「所以我才叫你去找別的女人服侍你,因為我永遠也生不出孩子。」
「你為什麼要瞞我?!」
撼動屋梁的怒吼震碎她的靈魂。她想說,她真想沖到他懷里徹徹底底地傾吐。可是她不能這麼任性、不能這麼自私,她已經失去
了一個女人的天賦,不能再拋下一個妻子的職責。
「我知道……沒有孩子的事對你來說,很難接受……」
「我最難接受的不是孩子的事!你給我個理由,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瞞我?!」
因為一坦白,恐怕就會失去他的愛。她不想失去薩蘭,寧可有一日沒一日地瞞著他,也勝過他知道真相後,丟下她轉身就走。
「我不是有意要瞞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自尊,這種事說開了,實在沒面子。」
「你為的就只是面子!?」
她的小手顫抖地蜷在床邊,唇齒緊咬著拇指指甲。「你就只為這個爛理由要我投入別的女人的懷抱,放我去她們的肚里播種?」
不是,不是這樣。
「是嗎,這就是你的想法?」他氣得胸膛急速起伏。
「好,我去跟她們生孩子,我會一個個搞大她們的肚子!至于你,就繼續死守你蘭福晉的面子,清高一輩子!」
虹恩驚惶起身,想追上他甩門而去的暴怒身勢,可是她的雙腳動不了,動不了了。
這就是她日日夜夜最害怕的一幕,這就是她極力逃避的夢魘,終于還是發生了。就發生在此時、此地、在她眼前。這次她醒不來了,因為這不是夢。
他真的走了。
虹恩抖得連站的力氣都沒有,無力地蜷子,像個小球似的縮成一團。翻涌的熱淚滾滾而落,模糊了視線,扭曲了整個世界。
薩蘭走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听到孩子的哭聲,那種使盡全力、摧心裂肺的嚎啕哭聲,像孩子突然被父母丟棄的哭聲,那種一無所有、茫然惶恐的哭聲。
她從沒有那樣哭過。即使被親生父母拋下、被寄養父母轉手,也從沒那樣哭過。因為生她的額娘告誡過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哭。
那她現在在做什麼?她不知道,也感覺不到,只能听到。
有孩子在哭,完全崩潰地大哭,哭到倒嗓,哭到抽噎,卻停不下來。
她整個人緊縮、緊縮、再緊縮,仿佛縮為母體中的一團胚胎。她瞳大的雙眼什麼都看不見,卻有東西一直滾出來。熱水,源源不
絕的熱水,滾燙了她的眼、她的臉、她抽緊的小拳。
她只听見孩子痛切的悲嚎,那她的聲音在哪里?她在哪里?
「虹恩,虹恩!」
她在哪里?為什麼會找不到自己?
「虹恩,別哭,我不是真要離開你。」
有人用力地扳開她的身子,可是這樣她會很危險,她不要!
「虹恩!」焦慮的嘆息滿含疼惜,一個熾熱的胸膛硬將她摟入懷里。
孩子的哭聲瘋狂嘶吼著,聲嘶力竭地仿佛要抓住什麼。哭得愈凶,一雙鐵臂就摟得愈緊,不讓哭聲像飄零無依的破紙片,風一吹
就翻飛到九霄雲外去。
「虹恩,我在這里,我並沒有離開你。」
粗糙的面頰貼著她的臉,心疼地吻著,低聲地哄著。她無可自制地抽搐著,找不到自己在哪里。阿爾薩蘭懊惱地咬牙低咒,猛地
打橫抱起她,將她壓入床褥,熱烈而狂亂地吻著她,饑渴地撕扯著彼此身上的衣物。
他並非有意要將她逼到這種地步,只是氣惱自己在她心目中究竟有多少分量。為何她能坦然大方地建議他上其他女人的床?她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