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蘭勝利一笑,刻意摟緊懷里柔軟的小身子。「沒辦法,我天生就是無膽小人。」
「薩蘭,你放開我,讓我們三人就此把話談開好嗎?」她已經糗得快起火。
「好啊,可是你得保護我不受你大哥突襲才行。」他很干脆地松開手臂。「畢竟你是我保命用的擋箭牌。」
「當然。」她立刻果決地面對大貝勒。「我不會讓大哥再對你動手。」
這個小傻子,連別人的譏俏也認真地拿來當回事!氣煞大貝勒。
「我已經受夠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所以讓我們把所有問題一次談開,一樣樣解決。」
「你既然受夠了,何不直接回娘家來?」大貝勒怒斥。虹恩深呼吸,好一陣子才睜開眼。「大哥,我既然已經嫁出去,就絕對不
會再依靠娘家;我只想好好建立薩蘭和我的家庭,可是你們的問題一直梗在我們中間,我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功夫。」
「是呵,真傷腦筋!」阿爾薩蘭脾睨著大貝勒這根眼中釘。
難得薩蘭如此支持她,她興奮得愈來愈勇敢。「大哥,我並不想夾殺在你們的紛爭之中,而且你們現在也算是姻親了,問不公事
遍公事,私情歸私情?」
「誰跟他是姻親。」大貝勒不屑。
「你瞧瞧。」阿爾薩蘭懶懶一瞥。
「大哥。」她快被這兩座巨人的氣焰擠扁了。「先把什麼查案的事放下,單純地從一家人的念頭出發,單純地設身處地為對方想
想……」
「想個屁,面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還有什麼好想!」
「大哥,你的調查尚未定案,不要這麼快就在薩蘭身上定罪名。」
「他的殺人是事實、娶妻報復是事實、拖你一同趟這渾水也是事實,現在更明目張膽地拿你當擋箭牌。虹恩,老實說,我是絕不
可能會看在你的面子上輕易饒過他。」
「為什麼?你們只是在這件案子上立場對峙而已,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因為你大哥是‘四靈’的走狗,專門與我們‘四府’對立,壞我們的事!」薩蘭狠笑。
虹恩眨著迷惑大眼,听不懂。
「簡言之,‘四府’是替皇上暗中辦事的一群人,而‘四靈’則是專門從中破壞的家伙。」一直靜靜觀戰的元卿冷然開口。
「那……大哥是在替壞人做事了?」
「我不是替壞人做事,而是阻止‘四府’獨攬大權、作威作福的一分子。」
「他們哪有作威作福?薩蘭就沒有……」
「一,敬謹親王府的元卿貝勒濫用職權,四處包屁他的人馬;二,碩王府的麒麟雙生貝勒一文一武,在各自的位置上結黨營私;
三,和碩豫親三府的御貓貝勒乘皇親國戚之便,橫行霸道,甚至替該殺頭的家伙月兌罪,也就是第四府的王爺——你的阿爾薩蘭!」
阿爾薩蘭懶懶環胸挑眉。「不錯,很用功。要不要我模模你的頭,獎勵一下。」
虹恩腦袋里的漩渦愈轉愈混亂,為什麼看似簡單的事會愈扯愈大?
「我不清楚這些……我只听過京里有’四府美男子’……」
「就是那‘四府’只不過不懂狀況的市井小民將他們美化了。」大貝勒嚴厲指正。「虹恩,你不明白這世界的混亂,分不清好人
壞人,就不該听信阿爾薩蘭的片面之詞。你該相信的是我,一直疼你、護你的大哥。」
「你這說法又何嘗不是片面之詞?」薩蘭冷笑。「你是可靠的好人,凡是你看不順眼的就叫壞人,啊?」
「夠了,你們別再吵了。我听不懂,你們說的我完完全全听不懂。」她愈發激動。「我只是要我的大哥和我的丈夫和好相處而
已,為何要把事情搞得那麼復雜?」
「我來替你把事情單純化。」大貝勒知道該如何應付她。「我,是負責伸張正義、懲好除惡的人;他,則是負責濫殺無辜。手段殘暴的人。」
「薩蘭不是,他一點也不殘暴……」
「他殺人,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大貝勒一舉擊中虹恩一直逃避的要害。
她的信心動搖了。是的,一切跡象都顯示他的確是殘殺少女的凶手,甚至連她都淪為幫凶。生命何其寶貴,他卻毀了一條條無辜
的靈魂。無論她再怎麼建立和諧的家庭關系,這項罪孽永遠無法磨滅。
她抬頭凝望阿爾薩蘭時,他被她眼中破碎的勇氣懾住。
這雙眸子不曾如此看過他。盡避爭執、挫敗、難過,她始終有著全心全意的信賴,盈滿期望。不知為何,她瞳中的矛盾與絕望,
令他有種墜入地獄之感。
他知道她想問,卻又不敢問;想依賴,卻又不能依賴;想逃避,卻又不願逃避。事實終究會粉碎自欺騙人的妄想。
她將所有信心全投注在他身上,此刻他卻瀕臨失去這一切。
莫名的陰影猛然涌上心頭,寒冷、空洞,他必須盡快抓住些什麼!
「我沒有殺人,虹恩。」
第七章
虹恩與大貝勒愣住,孤立角落的元卿,陰冷的神色始終沒有一絲表情。
「你不覺得你的狡很幼稚?」大貝勒哼笑。
虹恩定定看著他,雙眼盯也不眨。
「真的嗎?」她同得極其輕柔、極其小心,宛如易碎的水晶。
阿爾薩蘭咬緊牙根,發覺自己似乎從沒這樣打從心底地坦誠,仿佛丟棄了保衛自己的盔甲,暴露在危險中。
「我沒有殺害那些少女。」
「睜眼說瞎話!」大貝勒狂暴指責。「為了逮捕你,我分派多少人在各處守候,目擊了你的暴行,八具無頭女尸現在仍未入土。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否認!」
「薩蘭?」
面對她脆弱的質疑,他不耐煩地暴躁起來。
「我只有一句話可說,我並沒有殺害她們!」
「你拿得出證據證明這一點嗎?」大貝勒反問。
阿爾薩蘭凝視虹恩擔憂的神色,他幾乎吐露,卻在意識到一旁的元卿剎那吞回千言萬語。「我不能拿出證據,但,我確實沒有殺
死她們。」
「除了這句可笑的供詞,你還有沒有其他更好的借口?」大貝勒勾起嘴角。
「我沒有什麼好解釋,我說的就是事實!」信也罷,不信也罷,他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的告白,愚蠢透頂。
「是啊,你沒殺掉她們,所以那些女尸都還是活人是嗎?搞不好還會在半夜爬起來,四處找自己的腦袋。」
「大哥,別再說了。」
「這種拙劣的說辭你也說得出口。」哼,看來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將無所遁形的危機。「別說是我不信,恐怕連三歲小孩也不會
信!」
「可是我相信,他說他沒有殺人,就是沒有殺人。」
「虹恩。」大貝勒諒訝瞪向她,怎麼突然又倒回阿爾薩蘭那方?「關于我和他的這件事,我會全權處理,你不必——」
「這不是你和他的事,是我們的事。」
「你以為這是在玩游戲嗎?」凡事都得參一腳。「我在淡正事、公事、要事!這是多大的一件血案,牽連廣泛,我貴盡多大心血
才走到這一步——」
「我也費了很大心血努力建立一個家,可是我的努力總會卡在你們的紛爭上。你為什麼要敵視薩蘭?他是我的丈夫、你的親人,
為什麼不相信他的話?」
「我為什麼要?他們’四府’那幫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會成天耍詭計——」
「我不要你們吵架,我不要你們把事情搞得那麼復雜!我只希望你能試著相信薩蘭,就像我相信你那樣。」她嬌弱地激烈抗議。
「相信他?」大貝勒一呸。「我看你人一嫁,腦子也跟著報廢了。你怎麼不想想萬一他是唬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