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點小事就受挫難過,哭死了也沒人搭理她。
「你是哪位?」
「月嬤嬤。」
「怎麼沒人陪你老人家一起來?」她張望四面,「這麼冷的天,你就用走的來?」
「你到底是哪來的蘭福晉?」阿爾薩蘭怎會娶這種女娃兒為妻。
「是他不小心娶錯的。」過事也設什麼好瞞了。「他本來是想娶我姊姊,卻不料娶到我這個沒多大用途的代嫁新娘。」
「是嗎?」月嬤嬤懷疑的昧起冷眼。娶錯了大可丟回她娘家去,將錯就錯,可不是阿爾薩蘭的行事風格。接下來的漫長等待,全
是虹恩一人自言自語,沒辦法,戒備十足的月嬤嬤什麼都不肯淡,她只好自個兒談。談娘家生活、兒時趣事,談整頓蘭王府庭院大
計,談下人的值分安排、談年節事宜的打點……什麼都談。
等到他回府時,己是深夜時分。他面色凝重地與月嬤嬤進入書房密談,虹恩理所當然地又被隔絕在外,無法參與。
一鉤新月幾束星,夜闌猶未寢。
她躺在床上寂然嘆息。有好多事想問薩蘭,好多話想和他談,可他根本不會體會她的用心,只會覺得很煩。再忍一忍、再等一
等,事情總會好轉。
「是啊,屢敗屢戰……。」她喃喃著安神父的鼓勵,沉入夢境。
巨大的黑影漫入她房里,凝視她甜美的睡顏許久,移往小桌旁的一疊書冊翻動。里頭記載著每天的觀察及計劃!
後花園最好種梅,冬日庭院便有梅花落盡千千片。西院種山茶,東院種牡丹。她的院落前方,要種桂花,取其芬芳;薩蘭的書房
前可種竹,取其風骨……
合上書冊,黑影悄悄移上床,輕柔地將她包圍在胸懷里,細細呵護。她像只安適的小動物,嬌弱地蜷著,偎向偉岸的歸宿。
虹恩隔日一早醒來,呆呆坐在床沿揉眼楮。這些日子以來,她很習慣獨眠,薩蘭一定在風花雪月那兒徹夜狂歡。這早已司空見
邊,沒有必要大驚小敝,但總是會有種怪的不舒服感。
可能是因為沒吃早餐。
「您起床了?那就開始梳洗打扮吧。」
虹恩的大懶腰打到一半,愣住。直到一雙快手剝向她的睡衣才確定她沒听錯。「月……月嬤嬤?你這是做什麼?」
「伺候您梳洗。有什麼不對嗎?」她老大不高興地瞪著。
「為什麼……你不是來找薩蘭嗎?」怎麼當起她的下人了?
「我暫居此地的這段日子,得充當您的僕役。請問,您到底換不換衣服?」
「你原本只打算來此作客的吧。」她突然怒火中燒。
「這真是太過分、太沒良心了。」
「蘭福晉。」
虹恩想也不想地沖往風花雪月的院落,果然在春意盎然的內房里逮到正在泡澡的薩蘭。四大美女衣衫單薄地替他梳理辮子、捶肩
按摩,蒸菜溫酒、撥琴伺候,一幅糜爛景象。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虹恩嬌憤罵道。
阿爾薩蘭隨意挑挑眉。「累了一整夜,當然想泡泡熱水,活絡一下。既然這麼想加入就過來吧,我這兒還有位置。」他大方地展
開雄健雙臂。
「我不是在跟你講這個。」討厭,她的臉一定又漲紅了。「我問你,月嬤嬤是來府里當客人,你為什麼叫她當下人?」
「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我們這兒也正好缺人。」
「就算人家閑著也是閑著,也輪不到你來使喚!我告訴你,我很本不需要人伺候,我已經很習慣凡事自己來……」
「哦,我倒完全看不出來。」他頹廢地觀賞著她披頭散發的小模樣。四大美女僅著薄紗,他瞧也沒瞧一眼,卻盯著虹恩頂在中衣
底下的甜美,心馳神蕩。
「你……真的該改改這副惡霸脾氣。」她感覺被他盯得通體透明,直想找地方躲起未。「而且對方是老人家,昨天被關在門外等
你大半夜就已經夠可憐,你還這樣折騰她……。」
「是我自願要在這兒找點事情做。」月嬤嬤的老嗓霍然由外頭傳入。「我不想在借宿此處的日子里白吃白住,當個老廢物。」
「可是……你實在不必委屈自己當伺候我的下人……」
「你如果嫌我老太婆笨手笨腳,你直管說。」
「沒有、沒有!我只是……」
「既然沒事,還不快回房里去!衣衫不整地跑來跑去,成何體統。」簡直不像話。
虹恩尷尬地僵在原地,任薩蘭邪邪地看她糗到底。
「問題解決了嗎?解決了就快滾出去吧,好讓我這個冷酷無情的大壞蛋暗自飲泣。」
「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
羞死人了,她到底在沖動什麼?莫名其妙她跑來這里出洋相給人看,丟臉丟到關外八百里!
阿爾薩蘭大笑地听著她的跑步聲,愉快地仰頭枕在澡桶邊上,四大美女卻沉下臉色。
「王爺,昨夜上哪快活去了?怎麼一大早才回咱們這兒梳洗休息?」
憶及虹恩在他懷中不可思議的嬌小、細細的依賴,氰氳的水氣不覺更加熾熱澎湃。
「王爺可是把我們當婢女看待了?」
「恩?」他懶懶地沉醉在虹恩誘人的無助嚶嚀里。
「蘭福晉入府後,我們似乎只有照顧您更衣吃飯的份。您還記得我們都是您的人嗎?」
「我以為我們好,不牽絆彼此。」他仰頭閉目地說。
「那你為什麼不來牽絆住我們呢?說一句你需要我們也好,騙一句你很珍惜我們也好,為什麼你什麼也不講?」
「花鈴。」大伙趕緊拉住情緒失控的妹妹。
「女人不該靠男人珍惜,而要靠自己珍惜。」
「可我希望你疼我、你要我、你愛我啊!」
「你是人還是狗?難道非得要男人天天模你的頭、逗你玩、說你乖、抱你在懷,這就叫愛?」
「你已經把我們的人和心都佔走了,才來講這些話!你好殘忍。」花鈴氣得淚水直下。
「夠了!別再說了。」姊妹們都有些訝異她的反常。
「我為什麼不能說?那個小丫頭就是成天在王爺耳邊咭咭呱呱,才讓王爺變了,把他從我手邊奪走。」
「你打算怎樣。」他依舊閉目養神,語調舒懶。「要我正式納你們為妾嗎?」
「這還差不多——」
「不需要,王爺!」風鈴冷然打斷花鈴的得意。「當初您由朱老爺那變態色魔手中救走我們時,是我們自願要獻身報恩,沒理由
再反過來向您追討人情。」
「風鈴,你——」大白痴,竟把快咬到嘴邊的肉吐出去!氣得花鈴臉發紫。
「想想你的斤兩吧,花鈴。」風鈴深沉地提醒。這一句,點破所有姊妹的妄想。
當年風花雪月四人由朱老爺同時買下,天天整得生不如死,被阿爾薩蘭搭救時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他收容她們、安養她們,任
她們自由度日、自由來去,久而久之,早已忘了自己的身分,以為府里的優渥生活全是她們應得的。
「可是我把我的感情、我的青春、甚至我自己,全都付出去了,難道還不配得到你?」
「啊,全都付給我了嗎?真是榮幸。」
花鈴被他詭異的笑容嚇得一震。他不會知道她偷偷在外頭姘上戲子的事吧?
阿爾薩蘭只是靜靜瞅她,冷冷地笑,美得令人心頭發寒。
「準備用膳吧,我餓了。」
這廂的風花雪月伺候得顫顫巍巍,那廂的虹恩則被月嬤嬤訓得無地自容。
「你到底在當什麼蘭福晉?有沒有搞懂狀況?你以為這府里的人真的全是任你使喚的下人?」她惡狠狠地札著虹恩的頭發,痛得
她不敢叫。「若不是看在你是王爺的人,沒人會把你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