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絕頂俊美的魁梧身影霎時閃過她腦海,心頭立刻一揪,急速狂跳。這是怎麼回事?連臉都熱起來了。
「放手啦,死胖妹,虹恩快被你勒斷頸子了。」二哥不耐煩地嚷道。
「啊,對不起,我忘了你還是病人。」
「還好,也沒病得那麼重。」只是渾身熱度在一瞬間上揚許多。
「你好像每換到一個新家庭的頭幾天都會生重病,似乎成了你的老慣例。」
禧恩言者無心地隨便一句,讓虹恩尷尬地笑僵了臉皮。
「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
「我倒希望你身子別太快好,否則我們就沒有名目來探望你了。」
「你們想來就來,哪需要什麼名目。」虹恩硬打起疲憊的精神強顏歡笑。
「你不知道,我和二哥來這一趟費了多大工夫。我們在你新婚隔天就來,一直被擋在門外,直到今天已經第三天了,這兒的總管才肯趁蘭王爺不在的時候放我們進來探病。」
「他不準你們來看我?」
「何止,我看他是想斷絕你和咱們克勤郡王府的所有聯系。」
為什麼?
「虹恩,我們不是純粹來探病的。」二哥張望了一下門口,輕聲道。「大哥有重要的任務要我們傳達給你。」
「任務?」
「你听好。大哥最近不是在查緝一宗少女死亡案件嗎?他就是在這事上頭不小心得罪了蘭王爺,所以對方才會報復性地逼我們家和他結親。」
「這我知道,因為大哥在他背上砍了一刀——」
「沒那麼簡單。事實上,是因為大哥知道了他就是殺害數名少女的凶手,他才故意娶走咱們家的人——」
「主要目的是為了箝制大哥。」禧恩搶著補了一句。虹恩眉頭都皺了起來。「我……听不太懂……」事情怎會如此復雜?蘭王爺
是個殺人凶手?「如果他是為了箝制大哥而與我們結親,我們大可回絕他啊。」
「沒辦法,因為阿瑪和額娘欠他一份人情,他利用這點逼得咱們不得不答應。」禧恩說遭。
「啊,對喔。」她這才頭昏腦脹地想起自己仿佛也欠他一份人情。他專門用這種方式向人勒索人情債嗎?
「你只要記得你該做的事就行。」
「什麼事?」
「注意他是否每月初一子夜都不在府里,回來後身上有無血跡,是否帶回什麼東西,藏在哪里,與什麼人聯系,看看能否替大哥
留下什麼有利證據……」
「你有听清楚嗎,虹恩?」禧恩焦急地搖搖半昏眩的她。
「有。」再不換話題她頭快爆了,「家里的人還好嗎?」
「好啊,有什麼不好的?」禧恩奇怪地瞪她。「還不就是老樣兒嘛。」
虹恩張口楞了一會,才尷尬笑笑。「那就好。」還好她沒直接問說阿瑪和額娘有沒有太擔心她,很焦急,或為了這場代嫁的差錯
大吵大鬧,否則她的臉可就丟大了。
將錯就錯地把自己嫁掉了也好,克勤郡王府養育她十多年,替大家解除這次危難也算是個報答。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八成就是這個道理。
虹恩下定決定地深呼吸後,睜開明亮的雙眼,仿佛眺望到遠方某個目標。
「你們回去轉告大哥,他的交代我自有處置。」
「太好了,總算大功告成。」二哥吁了一口氣。
「大哥的傷好些了嗎?」虹恩披件衣裳勉強下床為他們倒茶。
「那只不死老妖早就好了,只不過故意使個名目不上朝,好在外頭胡逛亂晃。」禧恩沒好氣地一坐回凳上。
「你自己又好得到哪去,天天在外頭打探男人消息,一知道你的心上人最近沒有遠行,一直待在京里,就拼命想辦法制造機會親
近人家。」二哥哼了一聲,傲然喝茶。
「那又怎樣,總比你這個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滾的娘娘腔來得有作為。」禧恩拍桌大罵。
「禧恩姊,請用。」虹恩伶俐地遞上由衣箱中挖出的整盒杏桃酥,及時塞住火氣。
幸虧這些嫁妝行囊當初全是她替禧恩打點的,深知吃的永遠比用的重要。
「我追著男人跑有什麼不對?他未娶、我未嫁,而且我暗戀他這麼多年了始終沒變心,哪像你們男人,四處風流還裝正人君
子。」
「笑死人了,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看看自己的長相,憑你也配暗戀人家元卿貝勒?他不被你嚇得惡夢連連才怪。」
「虹恩!你看他——」禧恩氣抖地指著。「這死妖怪居然這樣說我。」「禧恩姊,迎親那天你究竟躲在哪里?居然沒一個人能找
到你。」虹思一邊好奇地問,一邊搬出另一盒西洋朱古力,三人圍坐一桌胡串。
罷才還肝火暴烈的禧恩突然羞怯得像個小泵娘。「也……沒有躲到哪里啦,只是去趟西安門的洋教堂。」
「去洋教堂?」虹恩不解。「你去拜洋人菩薩嗎?」
「她哪有那麼清高,她是偷偷會情郎。」
「二哥。」禧恩真想拿他的腦袋去掄牆。
「會情郎?」虹恩興奮地轉向她。「你去見元卿貝勒了?有沒有和他說到話?」
「哪……哪有可能。」追著他的身影六年多,他還不見得知道有她這號人物。「我只是……最近才打听到他偶爾會出現在洋教
堂,就……想在被逼婚之前去試試運氣,看能否見他一面。」
「見著了嗎?見著了嗎?」虹恩急急追同。
禧恩嘟著小紅嘴,喪氣地搖搖頭。
「啊。」虹恩一下子也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沒關系,還是有希望的。之前我們一直找不到門踏打進他的圈子,現在你卻知道了
他可能出沒的地點,也算是小有進展了。」
「虹恩,還是你最好!」禧恩倏地撲抱上去,小小的身子差點被她向後撲倒在地。「我每次一提到這事,大家都只會笑我。」
「因為你的不自量力真的很可笑。」
「你欠揍!死妖怪。」禧恩惱得直接拿杯子潑他的狗嘴。
「喂。」二哥猛地彈起身子雞貓子鬼叫。「你弄髒了我最喜歡的緞面夾袍!上好的江南料子,你就給我這麼糟蹋了。」
「二哥,快用這個壓一壓,省得留下荼漬。」虹恩火速遞上帕子。
「你給我記著,死胖妹。」二哥幾乎泣血含淚。「你休想我會再帶你出來,你就繼續在家守你的禁足令。」
「虹恩。」禧恩嚇得趕緊求救。
「二哥,別氣了嘛,我替她給你賠不是好不好?你若是不帶禧恩姊來探望我,還會有誰來看我?」
「誰教這個死胖妹老是故意惹我!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她氣死。」
「可是……」虹恩腦筋一轉。「二哥,你對京里所有的知名美女都了若指掌,那你有沒有听過’風花雪月’這四個人?」
「風花雪月?」二哥登時眼楮發亮,雙耳興奮得幾乎豎起。「你也知道她們的事?」
「啊?呃……就是不知道才問你。」
「那真是絕無僅有的夢幻艷妓。」二哥一臉痴醉模樣,崇拜地贊嘆。
「瞧他,骨頭都酥了。」
虹恩趕緊噓了下禧恩的涼言涼語。
「風鈴、花鈴、雪鈴、月鈴在七、八年前仍是清棺人的時候就已經名滿京城,四個十五歲的小美人各個國色天香,卻突然被不知
哪來的闊爺一口氣全包下了。」
「然後就不做生意了?」
「不,照做渾倌人。奇就奇在,那闊爺似乎擺明了她們仍可繼續大張艷幟、各做各的生意,她們四個卻死心塌地的從此賣藝不賣身。」
虹恩听得胡里胡涂,對哥哥們那些風流艷史較有概念的禧恩只好從旁解釋什麼清倌渾倌、賣藝賣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