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別再纏著雷總。車禍之前你就死黏著他不放,車禍之後先是要他娶你,後是要他負責照料你。你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點,車禍意外是你自己引起的,不是雷總造成的,他沒有必要對你負責!」
「是嗎?」可他還是扛起來了。這就是她看上的人,一個重道義的男子漢。
「我不是以女人的身分對你說這話,而是以總裁秘書的立場就事論事。公司不是托兒所,不能老放閑雜人等在里頭發呆、納涼、閑閑沒事做。」
「我也不想這樣。」
「那就別再到公司來,最好也別再住雷總那里……」突然滅掉的大燈嚇了兩人一跳,但下一秒又赫然恢復亮度。「怎麼回事?接觸不良還是跳電?」
「不知道。」
「就像我剛才說的。」羅秘書微微調整氣息。「雷總向來有在家工作的習慣,公司忙完了回家再繼續忙。可是打從你住進他的公寓,他的一貫進展全部落後。」
「公司也沒因此就垮了。」
「如果你再繼續纏下去,垮掉是遲早的事。」這整個公司幾乎是靠海棠一人獨掌大局,下面全是一堆只會听命、沒有腦袋的白痴。
「你到底想說什麼?」
「滾出去,滾回你日本的家去。」
「就算我要滾,也輪不到你唆!」她知道她比不過羅秘書,可她不想輸。「有本事叫海棠命令我滾出去,否則我們的事,沒你雞婆的余地!」
燈光又微微一閃,隨即恢復正常。
「你真夠粗野!你以為雷總會看上你這種貨色?」可恨的是,雷總的確如此。
打從雷總中午離開公司後,一且郁郁寡歡,魂不守舍,直到傍晚抵達卓家才倏地恢復精神──光看他一臉冰雪似的鋼鐵表情就足以證明。
他從一到此處就把注意力全放在這日本女人身上,尤其是雷總對她的刻意忽視、她和大卓上樓之後就心不在焉的態度、不時瞟望樓梯口的神色……這個女人不攆不行了!
「海棠會不會看上我這種貨色,關你屁事。」
「就憑我一直替雷總擋掉神阪家的干擾與攻擊,我有權這麼做!」
「他們攻擊海棠?」她完全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他的?」
「用一流的律師來打!你知不知道我花多少功夫請這里的律師替他打回去?你卻成天像個沒事人似的到處晃,還有臉在這里跟我抬杠!」
鈴兒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也想不出任何話反擊。
她只顧著躲在海棠安全的羽翼下,卻忘了神阪家有可能改變攻擊目標。
「雷總為你做了這麼多犧牲,你為他做了什麼?」
沒有,她甚至一點用處也沒有。
「你好歹明白‘知恩圖報’是什麼意思,除非你是存心要整倒雷總,那麼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她自有管道處理掉這類害蟲。
鈴兒靜靜佇立,視而不見地凝視空洞的壁爐。
「咱們蒙古人向來講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海棠對我,是恩;神阪家對我,有仇。」
「你的決定如何?」看她那副德行,是待不久了。
「報仇!」
羅秘書呆愣住了。怎麼,她不是應該慘兮兮地默默離去嗎?她不是應該心碎地哭著回她神阪老家
嗎?為何雙眼會突然燃起炯炯有神的火花?
啪地一聲,客廳大燈完全熄滅,霎時整片落地窗外的黑暗海洋比屋內明亮,月光呈幽藍色地斜映進來。
密閉的空間猛然刮起陰冷大風,吹得讓人睜不開眼。隨即,一切又恢復平靜。
奇怪,這難道又是她自己的杰作?鈴兒不解地撥好頭發。
一種源于本能的危機意識突然竄上鈴兒脊背,她立刻彈離羅秘書兩步。殺氣,她確實感覺到非常強烈的敵意!
羅秘書好象怪怪的,睜著大眼呆立原地,一動也不動。
「大……羅秘書?」
她渾身僵直,詭異的雙眼卻倏地轉向鈴兒,在黑暗中異常明亮。
「你怎麼了?」
一股奇怪的氣流凝在廳內,壓得鈴兒喘不過氣。為什麼二樓會突然整層暗下來,連外頭一樓挑高的起居室燈光都照不進來,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鈴兒覺得自己雖然身處原地,卻彷佛這是另一個時空。
「小偷!」羅秘書怨毒的低斥,震了鈴兒一震。
為什麼又有人叫她小偷?
「不要臉的小偷,還敢光明正大地四處游走!」
「我偷你什麼東西了?」
「去死吧你!」羅秘書尖長的十指猛地箝住鈴兒的頸項,擰得死緊。「這是我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還給我!」
鈴兒差點被大女乃媽驚人的蠻力捏斷脖子,拚著老命扳住她的手腕,以腳踢翻玻璃矮桌上的杯子。
海棠!海棠在哪里,有沒有听見這里的動靜?
「來人……」這簡直不像女人的臂力,羅秘書是怎麼了?
「滾!賓回你的十八層地獄去!這是我的身體、我的軀殼,還給我!」羅秘書憤恨低吼,掐著鈴兒的脖子狂暴甩動。
這不是羅秘書的一貫嬌嗓,她像變了個人似的,到底中了什麼邪?
「海棠……」她難過得幾乎嘔吐、腦門脹痛欲爆。
動物的自衛本能猛然運作,鈴兒在半昏眩的狀態下用力掐往羅秘書雙掌上的合谷穴,刺痛感竄上她的手臂,當下松了力道。
鈴兒雙拳順勢狠狠擊中羅秘書的肩窩經脈,掙月兌她的箝制,立刻以手臂勾住羅秘書的頸部,將她整個人向後拐倒。
「為什麼說我是小偷?」鈴兒緊緊將羅秘書面朝地的壓在地上,捆住她雙臂重要關節。
「放開我!」
「為什麼罵我不要臉,還要置我于死地?說!」如果羅秘書罵得有理,她絕沒話說。
「你弄痛我的手了啦!救命啊!」尖銳的嬌喊幾欲哭泣。
「是你說要找我把話挑明,這就是你挑明的方式?罵人兼殺人?」她到現在喉頭都還有殘余的勒痛。
「救命啊,雷總!你放手,我的手快被扭斷了!」
「鈴兒,你在干什麼?!」
海棠的重喝隨著大卓重新開啟的燈光一同震向她,一時間滿眼星花,無法適應亮光。
「雷總!」海棠一拉開鈴兒,羅秘書立刻投入他胸懷放聲大哭,像受了什麼天大委屈似的。
「這到底是在干什麼?」海棠的語氣冷得懾人。
「問她呀,何必對著我興師問罪!」鈴兒自認才是受害者。
「我的老天,要是我們再慢來一步,羅秘書的手都要給你扭斷了。」大卓嘖嘖一笑。
「她差點扭斷我脖子的事又怎麼說?」紅紫的指痕清晰地印在白細的頸子上。
海棠猛然將羅秘書自胸膛上推起。「你為什麼那麼做?」
「我沒有!」她嬌聲哭訴著,字字泣血含淚。「我只是上來叫大卓下去一趟而已,順便和她閑聊幾句。」
「就這樣?鈴兒頸上的杰作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看到雷總這副強忍殺人念頭的表情,她這回的恐懼之淚可貨真價實了。「那不是我弄的。」
「這難道會是我自己掐的?」
「你自己腦筋有問題關我什麼事!」
「我……」腦筋有問題?!不行,不能動手,海棠喜歡冷靜理性地談事情。「好,羅秘書,你何不當著大家的面把你剛才罵我的話重說一遍?」
「我哪有罵過你?」只在心里詛咒了千百遍而已。
「你罵我是小偷!我偷你什麼東西了?」鈴兒伸指怒斥。
海棠眼中微有警戒。
「我大概知道羅秘書是指你偷了她什麼東西。」大卓意味深長地瞟著海棠訕笑。
「胡說八道,我從沒講過那種話!」羅秘書誓死維護自我形象。「這種像三流連續劇里的爛台詞,我怎麼可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