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跟我假裝脆弱,快放手!」她氣紅小臉,拚命扭動掙扎,引發他低沉的申吟。
他狠狠地將她揉進胸懷里,歹毒地攻上她的耳翼。「傲慢的小白痴,除非你為之前污辱我名聲的事認錯,否則我直接在這里教訓你。」
「我傲慢?我白痴?」氣煞玲瓏。「那你這樣污辱我的名聲又怎麼說?」
「正打算開始污辱你到底。」
他陰險地笑著吻走她所有抗議,雙手盡情地放肆游移,在無人的雪林里掀起火熱的旖旎。
誰也沒注意到,雪林外圍有個孤冷而柔媚的身影。冷冷遠眺,冷冷一笑。
第九章
「啊?一位姓穆的姑娘留了這封信給我?」晴朗平和的大清早,玲瓏就接到天外飛來的驚奇。
「是…是的,有什麼不對嗎,少女乃女乃?」
「沒有沒有,你下去吧。」玲瓏趕緊抓著信爬上炕。「穆姑娘寫信給我?她居然知道我嫁到這里來了。」
「什麼木頭姑娘啊?」錦繡癱靠在另一邊炕上喝茶吃點心,一副貴妃醉酒的懶相。
「就是曾經告訴我有人對海東青的夢下咒、又會對我不利的那個穆姑娘。啊,她知道我最近又作怪夢!」玲瓏一邊看信,一邊逐行叫嚷。穆姑娘打算約她在九善屯的狩獵小屋商談這次夢境的危機——「她也到黑龍江來了?!」
「當笑話看看就算了。」誰甩她啊。
「可是錦繡,她說我這次作的夢和海東青西征的成敗有密切關系。」她猛然抬起認真的眼眸。「我非得赴這個約不可!」
「我看看。」錦繡懶散地攤著手掌。
「你看,她連我這次無法深入惡夢里救人的事都知道。」
「誰會不知道啊,我和小銀天天听你說得耳朵都快月兌皮。」錦繡一接過信,面不改色地當下撕個爛碎。
「你干什麼?那是我的信!」玲瓏立刻和她搶扭成一團。
「我管她什麼木頭姑娘、石頭姑娘,反正你別想出門去見她!」錦繡硬是格開身小力嬌的玲瓏,狠狠將信撕得面目全非。
「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明明是她的東西!
「格格?表小姐?」才進門來的小銀大驚失色。「別打了,你們在搶什麼?格格,快放手!」
「那是穆姑娘寫給我的信,你憑什麼這麼做?!」玲瓏一面憤吼,一面搶救炕上難以拼湊的碎屑。
「什麼狗屁穆姑娘。她上次在北京時的拜訪,害你當夜就莫名其妙地昏睡不醒,不知得了什麼怪病。你這次居然還敢跟這種來路不明的人踫面,你不要命了!」
「我只是去跟她踫面聊聊,又不會怎麼樣!」
「是不會怎樣,只是會死得不明不白,然後害我們被海東青抓去陪葬!」
「才不會這樣!」玲瓏氣得淚水一擁而上。信全撕碎了,什麼蛛絲馬跡都找不著。
「反正我就是一句話︰不準去!你就當做沒收到這封信,否則我就跟海東青說去。」
「你敢!」
「格格,別這樣。」小銀連忙拉勸。「表小姐是為您的安全著想,您就別再掛念那個來路不明的穆姑娘。」
「誰掛念她了,我掛念的根本不是那個!」她氣在頭上,又不能當場倒頭大哭,憤然下炕沖往海東青老遠的書房,完全不理會小
銀和錦繡的叫嚷。
可惡!臭錦繡、壞錦繡,以後再也不讓她到房里閑晃了!
玲瓏從上書房房門,伏在桌上哭著拼接碎片。
這是多麼重要的一封信,對方不僅對她夢里的細節描述得如此詳盡,還點出了最重要的關鍵︰此事和海東青西征的成敗有關!
她老早就懷疑自己和海東青在冥冥之中有某種感應,將他們牽連在一起。他被惡夢作祟逼得瀕臨崩潰時,她就被吸引入夢,一同
對抗。她被人暗中下了什麼昏睡怪咒,陷入危機之時,他就很巧合地成為解救她的替身。
她這次作的另一場異夢,肯定和海東青有某種關聯。可是她想不透,這關聯究竟是什麼?今天線索突然從天而降,卻被錦繡揚得粉碎。「過分,她怎麼可以這樣!」
玲瓏趴在無法挽救的信上痛哭,一直哭到情緒平復了,才頹然收拾滿桌碎屑。
一本夾著墨筆的詩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個武將會有書房,當初就頗教玲瓏訝異。可是她沒想到征戰謀略的兵書之外,海東青會讀詩。看他滿屋子的書,經史子集、詩
詞歌賦,一應俱全,好像他是打算做文官,而非當武將。
滿人尚武,軍功賞賜也是所有功勛中最豐厚的。她可以猜出海東青定是為了及早重振家族威望而走武將之路,卻從沒問過他真正想做的是什麼。
她吸吸哭紅的鼻子,百無聊賴地翻弄他桌上的書,一行用紅墨標出的詩句倏地點亮她的眼。
玲瓏雲髻生花樣,飄搖風袖薔薇香。
望著這句詩,她看到傻了。心頭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翻涌,好像突然收到十分珍貴的禮物,又好像不小心闖入別人心里隱蔽的
角落,窺見了某個秘密。
她謹慎地細細將一切收拾好,悄悄離開他的領域。合上書房房門後,才在廊外深吐一口氣。
九善屯……狩獵小屋……
她的眼神突然強硬起來,仿佛下了重大決定。
「玲……玲瓏!」一個怯怯的聲音急忙喚住她疾速奔跑中的勢子。
是大嫂、二嫂和其他房的小姐們。
「有事嗎?」
「我們正想——去你那里走走,听說——你把房子布置得很漂亮。」二嫂靦腆地笑著。
「可以啊,你們盡避參觀,小銀會招待你們。」她說完就跑。
「你不一起回去和我們聊聊嗎?」二嫂焦急地呼喚。
「我去幫海東青處理一件要事,你們請自便吧,別客氣!」她一溜煙地便不見蹤影。
最後的軍務會議已然底定,只待十天後的黃道吉日,東三省大軍開拔,會西路大軍與皇上親自率領的禁旅,即展開大清第三度西
征準噶爾的戰役。
這一戰,勢必要殲滅準部叛清勢力!
返家的路上,海東青與費揚古冷漠地各坐馬車內兩方,氣氛死寂,一如往常。或許費揚古受了前些日子在行獵時與玲球對罵的影
響,面對始終不肯與他溝通的哥哥,他已呈現類似絕望的沮喪,連與他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由你負責的軍備,準備得如何?」海東青努力擠出些話。說來說去仍是軍務。
「都備好了。神威將軍炮、威遠炮、火鏡、鳥槍,一切準備就緒,只待大軍發兵。」
兄弟間的對話伊然像將帥對屬下傳令。
海東青閉起雙眸,大掌為難地握成拳頭。他真的不知除了軍務還能跟自己的弟弟說什麼。他甚至此刻才發覺,他多年忙于征戰,
早忘了該如何與家人溝通。
如果玲瓏在此,她會叫他怎麼做?
海東青霍然睜開雙眼,瞪著神情淡漠的贊揚古許久。
「上回你在軍帳中越權發言,提出了裹糧長征、減少屯駐的方法——」
「我知道我不該越權發表意見,我也知道我提的意見很蠢!我發誓以後不會再干這種自取其辱的事,你就別再揭我瘡疤行不
行?」
「我覺得十分可行。」
「什麼?」
「裹糧長征的建議。」費揚古痴呆地瞠目結舌,方才的羞憤情緒一片空白。
「你覺得……你真的覺得我的意見可行?」
「想要一鼓作氣,的確要縮短行軍日程,你的提議可以讓我們加速圍捕敵軍主力,速戰速決。我已經決定采行這個方法,倘若征
戰順利,這筆功勞就是你的。」
「你真的覺得我的提議有用?」
「往後你若還有其他想法,別越權違紀,可以私下先和我商量。該是你的功勛,我絕對加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