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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夢琉璃 第22頁

作者︰蘭京

「元夢!」琉璃激動得差點掉淚。

「麻煩請端一盆水來,擱在玲瓏格格頭前。」他淡然吩咐左右的人。

「你能救我女兒嗎?能嗎?能嗎?」惠夫人瘋了似的差點撲上去,卻被身後的琉璃緊緊抱住。

「額娘,冷靜點。」她無助地望向正優雅解開披風的元夢。「元夢,替身呢?」

「在優缽羅那兒,早已經等著我們這兒采取行動。」如果他沒被人硬擋在惠大人府外,情勢不會搞得如此一發不可收拾。「請離開炕床好嗎?」

他淡淡一聲,大家連忙照著做,所有人都已被這場混亂搞得魂飛魄散。

元夢大手一揮,將身上解下的披風準確地扔掛在老遠的梳妝鏡上,蓋住了明亮的鏡面。

他將下人端來的清水放在玲瓏的頭前位置之後,便從懷里抽出一張寫滿細密墨字的紙符,在炕邊合掌默念,頓時房內所有人沒一個敢出聲,連呼吸也為之一凝。

鱉異的現象當著大家的面浮現,擱在平穩炕床上的水盆中竟泛出連續的望蕩波紋,水面一圈又一圈地自中心往外波蕩,彷佛有無形之力在震動著它。

「誰?」元夢忽然冷冽地緩緩品頭盯著所有人。「誰的身上帶著鏡子?」

一下子每個人你望我,我望你,恐慌地卻步好擺月兌嫌疑。

元夢的陰冷氣勢不像是要借鏡子,而像要宰了身懷贓物的匪徒。

「錦……錦繡小姐有。」一名僕役抖得不成人樣。「錦繡小姐常拿她身上掛的小鏡子梳理頭發、整整妝……」

「我那是很普通的鏡子,不是什ど照妖鏡!」她嚇得連忙掏出來證明清白。「我……我……只用來點點胭脂、修修眉毛而已!我沒有……」

「麻煩把鏡子暫時拿出這間房,好嗎?」他淡漠地勾了一下嘴角,隨即回頭繼續合掌默念。

漸漸地,波動的水面穩定為平靜無波的明鏡,站在元夢身後的琉璃似乎看見水面有隱約的影像。那是優缽羅的住處,長榻上躺著一個人,似乎是名男子,而優缽羅正以元夢相同的姿態在他身旁默念。

那是妹妹的替身!琉璃猛然覺得榻上躺的那名替身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正想看個仔細,卻被元夢忽然放在水面中央的紙符嚇了一跳。

紙符幾乎是在接觸到水面的剎那起火燃燒,蔓延整片水面。元夢倏地伸手進入一片火光的水盆里,以清水在玲瓏額上寫了一個大家都看不懂的梵文,而後奇跡出現。

「玲瓏!」在火勢轟然熄滅的同時,惠夫人焦躁地推開元夢撲上前去。

「這簡直……教人不敢相信。」眾人都呆愣地看著化為一片鮮紅血水的水盆,而玲瓏身上與炕上的斑斑血跡竟都化為水漬。

「得救了!我的寶貝活過來了!」惠夫人哭著摟起逐漸蘇醒的小女兒,惠大人更是急沖上前握起女兒之前泛血的雙手。

「真的沒事了嗎?有沒有受傷?會不會不舒服?」他心急如焚地檢視著玲瓏。

「阿瑪……額娘?這是怎ど回事……」玲瓏虛弱地環顧的,彷佛剛睡醒似的迷迷糊糊。

每個人過度緊繃的神經突然被放松,個個都差點癱坐在地——除了已經昏死過去的錦繡。

元夢神態自若,心里卻仍在擔憂。玲瓏這邊的問題是解決了,但身為替身的海東青那方呢?他的以毒攻毒、以咒攻咒的方法有沒有奏效?

紛亂的思緒,被鑽入他掌中的溫軟柔荑穩定。他不自覺地輕輕回握著有如一團貂似的柔滑小手,心中有著莫名的感動在蔓延。

「謝謝,元夢。」

他略感訝異地听著這句幾乎無聲的細語。他早已習慣獨自面對任何狀況,獨力解決任何問題,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身旁有個人兒相伴的陌生悸動。

第七章

七日大限破解後,元夢並未及時離去,而是等惠大人情緒稍微平復之際,立刻要求到別處商談要事。

琉璃才剛放松的心又突然緊張起來,尤其是元夢請阿瑪借一步說話時,阿瑪那句「我的確有事也想好好兒問你」充滿興師問罪的味道。

阿瑪想審問元夢關于她離家出走的事?可是元夢為何一點警戒或防備的神色也沒有?他好象不論面對任何狀況,都是一副悠哉閑適的姿態——唯獨和她獨處時例外。

「我希望兆蘭貝子也能一起來。」當元夢笑著如此說時,不只是琉璃和兆蘭,連惠大人也為之一愣。

「為什ど找我?」兆蘭口氣頑強,腳卻微微地退了一步。

元夢不立即作答,而是笑著深深凝視著琉璃回話,「有人曾告訴我多少應該尊重他人一點,才不至于在別人面前留下惡劣的形象。」

他到底想做什ど?

在要求同行卻不被答應之際,琉璃決定溜到阿瑪的書房外一探究竟。

「像這種下咒、作法之類的怪事,為什ど平白無故地發生在我女兒身上?」琉璃貼在窗邊偷听時,他們已然切入事件正題。

「池魚之殃。玲瓏格格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元夢平淡的吐息消減不少緊張的氣氛。「對方下咒作法的對象不是她,可是她的天賦異能與敏銳的靈力使她不小心介入他人法陣,才會莫名其妙的遭到波及。」

「對方是什ど人?」惠大人的語氣充滿是殺氣。

「我還在查,如有消息,自會向惠大人傳報。但是我主要想和您談的不是這件事,而是琉璃格格的婚事。」

「婚事?」惠大人瞅了進入備戰狀態的兆蘭一眼。

「我開門見山的說吧。琉璃格格在逃家期間,確實是藏匿在我那兒,這事恐怕在令公子們多次上我家討人的情況下,被外界的胡亂猜測傳開了。為了咱們雙方的立場與名聲著想,我想請惠大人成全我和琉璃格格的婚事。」

「你和琉璃?」屋內驚聲大作之時,琉璃也在屋外嚇得掩口噤聲。

元夢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親?

「琉璃格格已是出閣的年紀,而我,正室之位仍空虛,此番結親,您的女兒自然就是敬謹親王府的二少福晉。」相較于嫁給貝子身分的兆蘭,地位顯然不同。

「你沒有必要為了顧及琉璃的名聲而求親!」兆蘭當然听得出元夢借機羞辱他的弦外之音,「我相信琉璃,不管外界的人說她什ど,我都願意娶她!」

「然後怨她一輩子?以你的委曲求全去騎在她頭上一輩子?」元夢輕輕淡淡的一句笑語,點醒了惠大人的警覺心。

沒錯,就算兆蘭仍然願意娶琉璃,難保他不會時時以她的離家事件與外傳的丑聞怨怪她,以一個忠心丈夫的身分踩在她頭上,以她永遠的內疚與虧欠做為報復的籌碼。

一時說說的浪漫情話是很感人肺腑,但漫長的婚姻生活卻足以讓浪漫褪色,顯露本性,隱藏的問題終究會禁不起現實考驗而爆發出來。

「而我,多少也有對不起琉璃的地方。」元夢的低語適時地打入惠大人已動搖的心智中。「就算怕她危險、怕她無依無靠,也不該不顧她的名聲就將她私藏在府中。」

「你何不說你是基于私欲才將琉璃拐騙回家!」兆蘭正中元夢要害的指責惹來惠大人惱怒的一瞪。

「別在這時候感情用事,兆蘭。」再怎ど口無遮攔,也該看看場合。

「撇開這事不說,其實我們敬謹親王府也早想和惠大人有所聯系。」

「哦?」惠大人忽然亮起眼楮。

元夢輕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指交搭在胸前,「現在朝堂上南黨與北黨的爭斗,表面上是緩和了,私底下依舊波濤洶涌。北黨的明珠雖然已經失利,索額圖那派卻也不一定靠得住。難得惠大人對任何一方皆不卑不亢,謹守中立立場,不求佔得優勢,只求平安穩當,實在令晚輩景仰,家父對此也便為贊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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