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第一次失去所愛,他有足夠的勇氣去承受再一次的失敗。
或許命中注定他的感情永遠都是孤寂的。
璇兒迷惘的看看他,又不安的低頭絞扭手指,像是猶豫,也像在作某種決定。
「你若是……」他暗咳一下。他以為自己可以很自在、很坦然的開口,沒想到他說話的語氣會如此軟弱。「你若是改變主意,想回揚州去,我不勉強你。」
「那你呢?你改變主意了嗎?」
他愣看璇兒好一會兒。他彷佛在她口中听到和他雷同的怯懦與不安,是錯覺嗎?
「我以為……你會因為身分的問題就躲得遠遠的。」
「我從來沒那樣說過。」她被莫名冤枉的控訴語氣令他士氣大振,眼神閃耀光芒卻又有些遲疑。「我只是覺得……你有話應該要坦白跟我說。雖然你是因為任務在身,必須隱藏身分,但我是和你站在同一線的伙伴,你怎麼可以……你不應該瞞我像瞞著外人似的。」
若不是不遠處有著大隊人馬候著,他真想抱緊璇兒放聲大叫。璇兒沒打算離開他!他並沒有失去璇兒!
「我會說的,璇兒。只要是我的事,我會從小到大、一點一滴的全說給你听。」
看到她豁然開朗的甜美笑靨,他幾乎激動得要飛上天。
「我先聲明,听到我的荒唐過去,不準亂吃飛醋。听到平板又枯燥的部分,可以偷偷打瞌睡,但不準當面打呼給我听,我會傷心。」
「什麼……什麼打呼!我才不會那樣!」明知海格是逗她的,她仍忍不住生氣。「我是很認真的想知道你的一切,至少也要明白自己愛上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喔……」他曖昧的拉長了尾音,得意而溫柔的牽她踏入馬車里。「你先說出來了。」
「我說了什麼?」
「說你愛上我了!」他一拉上馬車內的簾子,立刻深深的擁吻璇兒,許久許久都不肯放開她。
「等一下……」她努力的在海格的火熱侵略下尋求喘息的空隙。「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問你……不要這樣!」她驚慌的抓住從腰際衣裳探入她背脊的怪手。
「噓。」他邪惡的貼在她唇上淺笑。「我寧可你把小手勾在我脖子上,而不是阻撓我的好事。」
「你太放肆了!馬車外頭都是人,而且隊伍已經啟程……」
「所以你要小聲一點,別讓外頭的人發現我們在做什麼。」
「胡鬧!」她低聲制止,小手卻抵不過他的鐵臂。「你難道從以前就是這麼……這種樣子的人嗎?」
「哪種樣子?」他雖然迷惑,但摩挲她衣衫底下光滑果背的大掌不曾停歇。「噢,我明白了。其實我並不是個的男人,是自從迷上你以後才變得這麼‘性致勃勃’。」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難道都不看場合……」她慌亂的抗議全被他吻盡,在他充滿誘惑的糾纏與挑逗下,思緒逐漸融成一團漩渦。
直到璇兒的雙眸已經迷迷蒙蒙,心跳混亂之際,他才滿意的離開她不住喘息的紅唇。
「你剛才說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問我?」
她眨了好幾次失焦的眼楮,才想起自己的確曾這麼說過。她為難的抿了抿嘴唇,再三考慮後才決定勇敢地問。
「我……我睡覺的時候真的會打呼嗎?」
海格愣愣的瞪著她,她也緊張的瞪著海格。彷佛經歷了一世紀之久,馬車里突然震出駭人的爆笑聲,連三哩之外都能感受到這陣笑聲的威力。
奔往北京的狹窄馬車里,就是他們幸福而甜蜜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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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璇兒和海格而言,回到京里的日子形同災難的開始。
不僅佟王府的所有人反對璇兒進門,其他皇親貴戚一樣反對一個來路不明又身無分文的人為佟家媳婦。海格每天都遭到家人炮轟,卻老是嘻皮笑臉的打發過去。璇兒也是在佟王府里被人明的暗的示意,要她快快滾出去。
這一場仗,只有她和海格站在同一條陣線,對抗百來人的反對浪潮。
再怎麼執著于真愛的人,在這樣強大的壓力下也會疲累、無助。她甚至有些動搖的想過,她和海格真的適合在一起嗎?
就算和他成親,順利做了佟家兒媳,這些紛紛擾擾仍不會停。嫁人身分懸殊的豪門貴冑府里,再多的愛情也會被人事糾葛消磨殆盡。她不要財富、不要頭餃,只想要和海格平平淡淡的相依一輩子。這個期望是不是太奢侈、太幼稚了?
「璇兒姑娘,出來賞花嗎?」花叢後的一陣輕語中斷了她的思緒。
「是,大少女乃女乃。待在屋里太悶了,出來院里走走。」
璇兒對海格的這位大嫂有點反感。因為她和海格原是青梅竹馬、自小訂親的伴侶,長大後卻不斷數落海格大大小小的不是,因而改指配給元配病逝的大貝勒做正室。
她是得到了長子正室的優越地位,卻在少年時期的海格心中劃下傷痕──一個沒出息的二貝勒!
「可以和你聊聊嗎,璇兒姑娘?」大少女乃女乃假惺惺的笑著,微揚嘴角的臉上有對鄙視的眼楮。
「請。」她由大少女乃女乃的丫鬟們帶入石亭中的座位上。
大少女乃女乃冷眼審視璇兒無可挑剔的優雅舉止。璇兒必是出身富貴人家,看她十分習慣被人伺候的小動作即可明白。她討厭璇兒,甚至是恨!她沒料到海格這次返家帶回的會是如此絕艷嬌美的女圭女圭,將她一向自豪的姿色比為平淡無奇的光彩。但她有一張璇兒絕對比不過的王牌……
她正是當年拋棄海格的婚約者。璇兒再美,也只能撿她不要的垃圾。
「海格從小就這個樣子,老愛惹是生非。」大少女乃女乃無奈的嘆了口氣。「阿瑪的年紀也大了,哪禁得起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搞,氣壞老人家。」
或許吧,但璇兒一點也不覺得佟王爺有老到那種地步。但她靜靜的听著,乖乖的忍著。
「希望你別介意。因為我從小和海格一塊兒長大,所以特別清楚他性格上的缺失。我這麼說不是批評他,而是身為大嫂,想的總會比他多一些,擔憂也就多一些。」
「大少女乃女乃辛苦了。」璇兒微微點頭行禮。
「哪兒的話。」她一直刻意讓璇兒像下人般的尊稱她。「我實在很替你擔心,璇兒姑娘。」
「我?」
「我們女人對女人比較好說話,有些事我就直講吧。依照過往我和海格從小一起長大的經驗,他就本性上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值得女人愛的男人。」
「喔?」
「因為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女人。我說的是心靈上的層次,而非他在外頭亂搞的男女關系。」
「嗯。」
「你不曉得,其實你只是他母親的替身。」
「母親?」海格什麼事都跟她說了,唯獨童年時期母親的過世講得不明不白。
「海格是以前大福晉最疼的麼子。大福晉遭阿瑪冷落後,也只有海格陪伴她,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好到……有點過了頭。」
「怎麼說?」璇兒平淡的嬌額上,完全沒有大少女乃女乃期待的驚訝反應。
「我是自小和他有婚約的,可是愈大愈懂事之後,我覺得他好象把他給母親的愛、對母親的渴求全投注到我身上來,好可怕。」
「嗯。」璇兒一點也感覺不到大少女乃女乃的害怕,只覺得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