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樓用飯吧。」他笑著牽起璇兒,「你先下去,元卿和小順子已經在樓下叫好飯菜,我要收拾一下。」
「收拾什麼?」她在門外依依不舍的拉著他的手,只見他愈笑愈滿足,愈笑愈曖昧。
「收拾你把處子之身給了我的寶貴證明。」
「我先下去了!」她急急逃走,羞得不想再看到他。
「哎喲!你怎麼亂撞人哪!」璇兒跑下一樓轉角處時,和一窩胖妞撞在一塊。
「對不起,我太急了。」
「啊,是你,我又被你撞到了!」被撞的姑娘和她的兩個姊妹們又叫又跳,興奮得不得了,整個大廳的人全都往這兒看。
「請問你們是……」
「我是昨天躲在樓梯邊,偷看你和一位美男子親嘴兒的人。」
「你這白痴!怎麼講出來了?!」另外兩人連忙敲她的腦袋。
「你們……我……」璇兒窘得幾乎想鑽到牆里,因為全客棧的人幾乎都听見了這三名少女尖銳的吵鬧聲。
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做男僕打扮的璇兒身上。
「小弟,你是不是身體不好?你的氣色好差喔。」其中一名姑娘認真的看著璇兒。
「我……睡不好罷了……」
「我們有安神藥喔,你可以試試,另外也可以替你開份補身的方子,包你睡得好、吃得飽。」
「而且不收你錢。」
「對呀,我們為美男子與美少年診療開藥方都不收錢!」
「不用了,我……」璇兒快被這三名姑娘的嗓門與包圍溺斃。
「哎,可別小看咱們,我們可是鼎鼎有名的鐵家藥鋪四大配藥神手。我是金姝,她是銀姝,她是銅姝。」
「我們的母親叫鐵娘。」
「是是,我知道了。三位姑娘請讓一讓,我的朋友已經在那桌等我……」
「小弟,我就是要問你,那位公子姓啥叫啥?哪里人?成親了沒?」三姊妹興奮的低聲問著,不斷指著元卿所在的方向。
「對不起,我……」
「跟你親嘴兒的那位呢?他又姓啥叫啥、成親沒?」
「請你們讓我過去,我……」
「全兒,又踫到你了。」樓上走下來的縴長身影,一面和她笑著寒暄,一面將她順手拉離那群思春少女的瘋狂糾纏。
「啊,慕容公子,你好。」她衷心感謝他第二次的救命之恩。「你也在這住店?」
「對,可能會待上十天半個月。因為我是到此經商的,得等貨品辦妥了才能回江南。」
「早上你救我一命的事,我沒和你好好道謝就跑了,對不起。」
「別在意,舉手之勞而已。」他坐在一張空桌旁,朝她比比。「一起用飯吧,全兒。」
「不了,我的朋友在別桌等我。」
慕容公子順著她的視線朝元卿的方向看去,應酬式的和他點點頭。「那你去吧。」
「那個……」
「什麼事?」
「你既然是打南方來的,請問……你對揚州熟不熟?」
「我對揚州再怎麼熟,也只是過客而已,你應當比我還熟。你是揚州人,不是嗎?」他輕柔而和煦的凝視她的雙眸。
「是,我是揚州人。」她有點呆滯的順勢點頭。
「和你一起來的那些朋友……」慕容公子不自在的咳了一下。「他們都有喜好男色的怪癖嗎?」
「沒有。」她想極力反駁,嘴巴卻完全不听控制,只能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大概是他的風度與氣質太好,她不想唐突吧。應該是這樣。
「那樓上的那位男子居然還公開和你親熱,也太不知恥了。」慕容公子不屑的低聲冷笑。「真是該死。」
「對,該死。」璇兒被自己嚇一跳。她為什麼會這麼冷靜的順應他的話,說著她根本不認同的看法?
「璇兒?」自她後方傳來一聲叫喚,同時她腰上也多了一條結實的鐵臂,讓她回神一震。
「海……海格少爺。」
海格只是冷睇慕容一眼,便將璇兒帶向元卿他們的座位。「沒事不要跟陌生人交談。」
「他不是陌生人,他就是早上救了我的慕容公子。」
「救你又怎樣?陌生人就是陌生人,一樣危險!」他老大不爽的按筷上桌。
「海格說的重點不在于那個人陌生不陌生,而在于對方是個男人。」元卿涼涼的笑著,掀了海格醋勁十足的底。
「反正不準你隨便跟外人親近就對了!」難堪之際,強詞奪理為上策。
「嗯。」她乖乖點頭,但不全然是因為海格的醋意,而是當她接近慕容公子時,感覺有點怪。
「你們剛在聊什麼啊?」小順子好奇極了。
「閑聊而已。慕容公子是來此經商的,他還問到……問到……」奇怪,才剛剛交談的事,她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我管他問什麼,以後不準私下跟男人交談!」海格火氣十足的把菜塞了滿滿一嘴巴。
「綾羅呢?怎麼沒下來用飯?」
「她去市集買水粉跟衣裳了。」她的一舉一動,小順子最清楚。
「今晚璇兒還跟小順子擠那間小客房嗎?」元卿悠然品嘗甘醇美酒。
「當然……」
「當然不!」海格一邊斟酒,一邊截斷璇兒的話。「她從現在起只能跟我一起睡,就算是‘半男人’的小順子也一樣,不準踫我的寶貝。」
「你怎麼可以……大庭廣眾的……」璇兒羞得兩眼昏花、舌頭打結。「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一起……」
「做妻子的本來就該跟丈夫同床共枕。」
听海格理所當然的講這些話,她愣得無法言語。她應該要痛罵他的厚顏無恥,說話不看場合,可是心中卻被「妻子」和「丈夫」的意念塞得滿滿的。
她是海格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真的嗎?她會不會听錯了,一切只是她在妄想?
「璇兒,怎麼這樣就哭了?」
「啊?」她愣愣的眨著眼楮,一副渾然不覺的表情。
「璇兒,璇兒。」海格無奈又愛憐的抹掉她的眼淚。「如果不是礙于這兒人多嘴雜,我真想緊緊的抱著你,好好疼你。」
「請便,我不介意。」元卿很大方的擺手示意。「我還可以叫小順子向這店里每個看好戲的人收錢,賺點外快。」
「我們這票人早已經是這家客棧的當家花旦了。」璇兒一想到打從他們住進來之後各樣引人注目的行徑,就忍不住發笑。「你們除了手頭寬裕之外,很像見過大場面的人。」
海格眼神一銳,元卿也只是垂眼微笑,不予置評。小順子最沉不住氣,給他這隨口一說,馬上慌亂起來。
「我們家少爺有錢嘛,有錢當然什麼場面都見過!」
「喔,我沒見過北方的富豪子弟,所以不太清楚。」她自在的邊笑邊聊,海格則一直夾魚肉到她碗里。「你們的氣質實在不像紈褲子弟……雖然你們已經很努力在裝了,而且你們身上一點銅臭味也沒有。」
「那是因為我們家少爺麗質天生。」
「小順子,拜托不要亂用詞匯。」元卿的表情好象嘴邊那杯美酒突然餿掉了。
「你見過有銅臭味的人嗎?」否則怎麼比較得出來。海格拋顆花生入口,故作無心地刺探著。
「不曉得,可能是……一種感覺吧。」她偏著頭隨意思索。「好比商人有商人的氣質、文人有文人的氣質,偽裝的人也免不了有股偽裝的氣質。」
「你察覺得出來?」她的敏銳本能倒教元卿有些好奇。
「大概吧,就像你們不是紈褲子弟卻佯裝佻撻,或像不是從事買賣的人卻佯裝商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