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奴才,當然替他說話。」她才不上布佔泰的當,只是听得心里一陣竊喜和得意。
「隨你怎麼說,反正大家心里有數,一切看著辦!」這兩個冤家都一樣嘴硬,愛拗脾氣。「只是你別鬧過火,最近貝勒爺在外已經受夠委屈了!」
「怎麼了?」
布佔泰趁宣德不在,就抖出了他向皇上奏本請兵的後續。她大致知道宣德回京為求皇上援軍之事,也明白他期待能一舉加功晉級,有個正式名號得以長駐塔密爾,防御邊境。可是她沒想到這份功勞一加竟加到毫不相干的順承郡王頭上去。
「這不公平!宣德就是拼命跟他借兵借不出個結果,才豁出去地跑回北京來孤注一擲,這份功勞是宣德的,為什麼會被那個既不出兵又不出力的郡王搶去?」
「不知道。」布佔泰又嘆了一聲。「連將軍也嚇一跳,因為他正屬意宣德接替費英東大人的副將一職,現在職等被順承郡王的兒子圖都頂去,他也沒有名目重返塔密爾任任職,這會兒,可完全卡死在這里,進退不得了。」
她不了解政治上的暗盤和角力,也不了解波去詭譎的官場游戲,她只知道宣德是重實力、輕浮名的人。如今功名給人偷走不打緊,竟連一展抱負與實力的機會也給人奪去。辛苦奔波回京討救兵,居然淪落到自己一無所有的困境。
「這絕對有問題,太不公平了!」
「你可別當面和他談這事兒,我們私下聊聊就好。」
「當然。」她沉下了臉色,小嘴抿起不悅的線條。她當然不會笨到連點最後尊嚴也不給他的余地,可是從中算計宣德、利用宣德的人簡直過分卑鄙!
是誰,居然敢欺負她的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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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悠理落馬,宣德幾乎每天都來探訪——表面上叫監視或督察,兩人見面仍舊針鋒相對,誰都不說真心話,誰也不讓誰。
布佔泰則因自己將做爸爸了,大部分的關心全轉移到老婆身上去,無暇再多管這兩人的閑事。
這兩天,宣德都沒來,悠理的火氣也特別旺。
「還說什麼宣德簡直拿我當寶貝看,我看寶貝還沒當成。就先做棄婦孺皆婦。」躺在床上,悠理惡狠狠地翻著《二刻拍案驚奇》。「拿這什麼文言小說給我看!看了半天也只看懂標題!」她火大一甩,就把書甩到桌子底下去。
「發什麼飆!一個有教養的格格就在不會做這種粗魯事!」虹妞兒端著熱騰騰的藥膳,一進門就開罵。
「我粗魯關你屁事!你約我閃邊涼快去!少惹老娘生氣!」她已經火大到不顧形象的地步。
「喲,才被人拋棄兩天,就現出原形了!」虹妞兒得意地奸笑聲響徹雲霄。
「我什麼時候被人拋棄了?!宣德只是在忙,才沒空來看我。他不來最好,我這兩天簡直快活透了!」她也不甘示弱地擺手叉腰,狂傲大笑。
「是啊,宣德貝勒好忙呀!這兩天張燈結彩,訂作新衫,想來是被王爺說動,要納新妾啦!」虹妞兒故作不經意地推推滿頭簪花,媚態十足。
「你得了吧!」看虹妞兒一頭像插滿繡針的針線包德行,她就惡心。「搞不好人家要納的是男妾,你窮打掃個什麼勁兒!」看到虹妞兒驚愕的表情,悠理的笑容分外猙獰。
「什麼男妾!你嘴巴放干淨點!」
「唉,男人一旦完美過頭,總免不了有缺陷!」悠理哀嘆得萬分無奈,神情涼淡。「難不成向來耳聰目明的虹妞兒,會沒听過咱們宣德貝勒有斷袖之癖!」
「他要有斷袖之癖,你的情況也不會比我好到哪去!」大家都會在他狩獵範圍之外的「女性」。
「你的情況如何我是不清楚了,我只是一直想不通,喜好男色的他為何要強吻我。」她的口氣說有多感慨,就有多感慨。「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
悠理捧著雙頰,深深地自我陶醉。
「自認美麗倒是一項嚴重的錯誤。」好死不死,宣德就在這個時候到訪。
「宣德貝勒!」虹妞兒第一個淒厲地跑去申訴,悠理臥病在床,失了先機。「悠理姑娘她……她把人家說得好不堪!」
明明是虹妞兒先挑釁她的,現在卻像受了什麼天大委屈的跑到宣德面前掩面哀泣。
「我知道。」他射向悠理的冰冷視線,令她背脊發寒。
「宣德貝勒,我吃了悶虧不打緊,可我忍不住要替您叫屈。」虹妞兒邊說邊泣。「您瞧,您特地拿來給她解悶的書,她就這樣摔得一屋子都是;您交代我要好好熬補品,她就擱在那兒不肯吃。最令人發指的是,她竟然背著您說您有……有……」
虹妞兒抖著手指指向悠理,面色慘烈,活像在唱歌仔戲。
「斷袖之癖!」悠理氣毛了,什麼話都敢放。「我不必背著他說,我當著他的面就能說!」
「宣德貝勒!」虹妞兒崩潰似的在他身前大哭。「太過分了!悠理姑娘實在太過分了,如此對待我們的一片好意!」
「我們?」宣德什麼時候跟虹妞兒合而為一了?
「如果你們真的對我一片好意,請馬上滾出去!放我一個人安靜養病!」悠理拿起整盅藥膳就狠狠砸向宣德跟前,破碎的碗盅濺了宣德和虹妞兒一腳的湯汁。
「你好大的膽子!如此珍貴的藥材……」虹妞兒氣抖得要臉抽筋,仍不忘柔弱的形象。
「我難得抽空‘探監’,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宣德始終冷冷地凝視悠理。
「你不必空!你來也好,不來也好,對我根本沒差!」她憋了兩天的怒火正無處可發。
「是嗎?」宣德轉眼掃凌亂的四周,倒覺得他兩天沒來,這兒的一切就差很多——一如她現在的情緒。
「宣德貝勒,您瞧,人家今兒個一進來伺候她時,她就是——」
「要唱戲你去外面唱,少在這里裝給我看!」悠理老大不爽地直接打斷虹妞兒的假仙樣。
「悠理姑娘的教養實在糟透了!憑我以前服侍雪格格的經驗,從沒見過上游社會里有些等粗魯的言行。」
「我不是叫你要好好听從虹妞兒的教?」宣德毫無感情地冷語頗有暴雷將至的壓迫感。
他居然站在虹妞兒那邊說話?!罷才她放話開罵被宣德正巧進門听到時,她還滿感愧疚和不好意思,現在則是一點這種感覺也沒有,只有氣!
「你是特地趕來和虹妞兒連成一線,說我不是的嗎?」
「被人說不是的,恐怕是我吧!」他連她胡說什麼納男妾的話都听得一清二楚,沒當場扭斷她的脖子實在需要非常高明的修養。
「我為什麼不能說!我有什麼時候不敢說!我待在這里是死是活都沒人過問,我還怕什麼?」積壓了兩天的怒氣使她的音量更為憤恨有力。
「布佔泰每天都有定時向你請安,還敢說沒人過問你死活?」
「誰要他來看我!誰希罕他來看我!既然有他每天來檢查我斷氣了沒,那你現在還跑來做什麼?!」要不是床邊的書已經被她扔了一地,她真會拿起書本K他出去。
他好像聞到她發火的關鍵所在,因而不怒反笑。
「你想念我?!」
他那是什麼惡心下流的笑容,講的那是什麼低級自戀的鬼話?!
「你少自抬身價!我想念你?我還巴不得馬上把你踹出去!」如果她腳踝的嚴重扭傷完全痊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