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海雅難以置信地看向宣慈。
「好說。」宣慈冷笑一聲,以扇輕擊窗邊,交代下人,「上路吧,別在耽擱、誤了正事。」
「你想逃?」亭蘭狠狠地瞪視他漸漸放下的窗帷。
「多謝亭蘭格格,讓我親眼看了出‘潑婦罵街’的好戲,精彩極了!」隨即,他的清朗笑聲與俊容都消失在遠去的馬車背影里。
亭蘭的怒火卻一路延燒回碩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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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宣慈哥哥要陷害你?」
海雅一回到碩王府,就直追著思麟問個不停,讓他根本無法好好教她拉弓射箭。
「拜托你把心思放在練習拉弓上,好嗎?」
他已經苦口婆心的求了她一個多時辰,卻只見海雅拎著弓箭像牽小狽似的,根本不把它當一回事。
「海雅,你再不練,太陽都要下山了。」又浪費一天。
「不要,你先回答我!」
海雅一旦拗起來,任性固執得令他難以理喻。
「二阿哥!二阿哥!我就知道你在側院這兒的練箭場。」亭蘭剛在正廳發完飆,現在追殺到思麟身邊準備訴苦。
「噢,我求求你們!」饒了他吧!思麟一個頭兩個大,左手橫掩著疲憊不堪的雙眼,太陽穴一直隱隱發脹,他快受不了了。
「思麟,你為什麼從不跟我說?被人陷害,這麼重大的事,為何不對我透露?」海雅難過的扯著他的衣袖。
為什麼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被排除在外,什麼都不明白?
「我們家和豫王府是世仇,恩恩怨怨都是難免的事,你根本沒有蹚入的必要!」思麟認為目前專心練箭最重要。
「我也是你們家的人啊,為什麼說‘沒有必要’?」她始終有種被排拒在這個家門外的感覺。
「知道又有什麼用!」亭蘭挽著思麟的另一只手臂。「現在你不是知道了嗎?你有什麼好法子嗎?你的身手會變得好些嗎?你倒說說,除了這樣拖著二阿哥死纏爛打地追問外,你還能怎樣?」
海雅當場難堪,無言以對。
「好了。」思麟投降,重重嘆一口氣。「不管豫王府宣慈貝勒做了什麼,你們又知道了什麼,統統給我丟到一邊去。我只要海雅專心練箭就好,別再提那些沒用的前塵過往!」
「反正你就是不肯說!」海雅紅著雙眼,兀自練習拉弓射箭。
女人怎麼這麼固執?思麟煩躁得幾乎想狂吠。
「亭蘭,你先去桂苑找元卿,我有話和海雅說。」
「你們說你們的,我在旁邊听,不礙事的!」
「亭蘭!」思麟努力捺著性子。
「二阿哥,我這可是保護你。」亭蘭巴在思麟手臂上盯著海雅。「免得你被豫王府貝勒安排的內賊害了,怎麼死的都不明白!」
「什麼內賊?」
「海雅啊!」
海雅「啪」的一聲,用力將弓箭摔向地面,回身瞪著亭蘭。「你說我什麼?」她首次被激怒了。
以前被思麟氣過,但他是俊偉的男子漢,又是自己的丈夫,她難免態度上會嬌弱點。可是對手一旦同為女人,本能的戰斗意志就會蘇醒。
尤其是思麟這個成天纏著他、又艷冠群芳的妹妹,海雅心頭不知吃過多少次醋。雖然吃自己小泵的醋是挺無聊的,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獨佔欲,而成為這種無聊的女人。
「你們佟家和豫王府私交甚篤,連宣慈貝勒那種卑鄙小人你也拿來當哥哥般的捧,不是嗎?」
「那是我娘家的事,要你唆!」
海雅和宣慈貝勒?佟王府與豫王府私交甚篤?思麟一面驚訝,一面被兩個女人一人拉他一手的對陣叫罵。
「要不是事關二阿哥安危,本格格才不屑過問你家家務事!」
「什麼思麟的安危?你的意思好象我會害自己丈夫似的。」海雅一旦卯起來,架式完全不輸亭蘭。
真是人小「火」氣高!
「你不打自招了吧!」亭蘭優勝者似的狂傲笑著。「你和宣慈一個里應、一個外合,聯手起來想斗垮我二阿哥?門兒都沒有!」
思麟根本不出聲,只負責把手臂借她們一人抱一只。女人之間的戰爭,他早就游刃有余。乖乖閉嘴為俊杰!
但亭蘭的那句話,卻使他的眉頭高高挑起。
「你說什麼?」海雅嗓門一扯,真像三歲小孩搶糖吃的嬌喊聲。
這讓亭蘭更有佔盡上風的快感。
「你的把戲已經被我識破了。」亭蘭瞇起了諸葛孔明似的神算雙眼。「先是宣慈貝勒在朝堂上公然出個難題給二阿哥,你再由二阿哥身旁去扯他後腿,讓二阿哥進退兩難——不是公開向宣慈貝勒低頭求情,就是在秋圍狩獵時出盡洋相,對不對?」
亭蘭強悍的口氣,根本不容有否定的答案存在。
「我哪有!」海雅被她冤枉得火冒三丈,卻又發覺亭蘭設定的結論的確與目前的狀況完全符合,讓她找不出為自己申辯立腳的漏洞。
「我根本不知道宣慈哥哥會做出為難思麟的事,我也是真的不會騎馬射箭,這完全是兩碼子事!」海雅所能做的,也只是宣告事實。
但是事實永遠比不上捏造的情勢吸引人,永遠比不上謠言的花稍、富戲劇性,以及殺人不見血的破壞力。
連海雅都為自己宣告的事實,感到力道薄弱。
她悄悄抬眼望向思麟,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看,完全見不到他平日喜怒形于外的鮮活個性。
他相信亭蘭的話?
海雅呆愣的定在原地與他對看,一顆心迅速沉到最深、最冷的角落。
「亭蘭,去桂苑找元卿,他和額娘已經在那兒等你一下午。我和海雅先回房去,不和你多聊了。」思麟一說完話,馬上拉著海雅離開。
看到海雅無力反駁又空虛落魄的模樣,亭蘭得意的露出燦爛笑容,蹦蹦跳跳的往桂苑方向跑去。
沒有人可以佔她二阿哥的便宜!思麟可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兄長,豈能容一個徒有外表的小女子擺布?!
可是這個小女子此刻正擺布著思麟的思緒。
「你怎麼剛才還火氣沖天的和亭蘭對罵,一回房就哭得沒完沒了?」
「我沒有!」
海雅伏在思麟胸前又哭又叫,粉拳抗議似的捶著他結實的胸膛,活像在衙門前擊鼓鳴冤!
「好好,你沒哭,你沒哭。」真是睜眼說瞎話。他胸口都被她的淚沾濕一大片,也只能順著她的意去安慰。
「我沒有和宣慈哥哥里應外合,我根本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原來她說的是這個。
哄女人不能用理性方式處理,尤其是正在鬧情緒的女人。
「你知道?」海雅停下了哭泣。
但也不能吹牛不打草稿的亂哄一通,否則是自掘墳墓。
「你認為我會相信亭蘭的話?」他頑皮的一笑。
「為什麼不?听起來很有說服力啊。」甚至連她這個無辜的當事人都有點招架不住。
「我問你,你和宣慈聯手起來陷害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海雅兩眼還浮著一片水光,紅著鼻子就偎在思麟懷里沉思起來。「沒有什麼好處啊。」
「這不就對了。」他只消一句話就搞定。「不擅長和人爭辯就別亂使性子,笨女圭女圭!」
思麟笑嘻嘻的用中指輕點她雪白的額頭,看她順勢往後傾頭眨眼的動作,覺得她這模樣份外可愛。
「原來……」海雅終于被點通了。「你明知是我有理、是亭蘭誣賴我,當時你為何不幫我?」她又開始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