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辦?」思麟不懷好意的笑著倚牆而問,雙手環胸。
元卿輕緩抽出冷冽鋒利的刀身,勾人心魂的朝思麟笑瞇著雙眸。「我殺了你!」
元卿眼中的冷光隨劍鋒指向思麟喉頭,嘴角殘余的笑意顯得詭異而陰狠。思麟文風不動,定眼凝視他。
「有第二條路嗎?」思麟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因為他知道元卿是說真的。
「有。」
「願聞其詳。」思麟輕輕皺起眉頭。
「一旦你和海雅兩情相悅,成了痴情佳偶,我就讓你再也無法在中原帝都立足,讓你們倆痛痛快快的當對亡命鴛鴦。」
剎那間,兩個男人神色自若的和平對峙,劍拔弩張的氣勢熾熱高漲。
「為什麼?」思麟心比口氣還冷。
元卿和他從小是一塊兒處處惡作劇,游戲人間,無所不談的交心知己,為什麼會為了他的感情生活與他翻臉?
「你背叛我!」元卿突然笑著回答。
思麟驚異的看著他淒然絕艷的笑容,心頭一悸,不知該不該深思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怎麼?這理由還不夠充份?」元卿逼近思麟,寒著一雙犀利的眼眸,揚起神秘的嘴角。
「為何你非拆散我和海雅不可?」
「當初是你要我幫忙拆散這門親事的吧!」元卿吐氣如蘭,在高他半個頭的思麟跟前幽幽笑道。
「當初是當初,現在我對海雅的感覺已經不同。」思麟知道他一旦和海雅兩情相悅,就免不了要被思麒嘲諷奚落一輩子。危難在即,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缺少元卿的一臂之力,甚至失去這位致死不渝的知己。
「變的是你,率先毀約的也是你,還有臉來責問我為何堅持到底?」元卿冷哼一聲,一句話又深又狠的刺進思麟內心。
「所以你就打定要冷眼旁觀我的死活?」
「不。」元卿呵呵笑著將手上的彎刀掛回牆上。「我會親手將你推入死胡同里。不達目的,絕不罷手……」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竟然殘害自己推心置月復的好友!思麟俊逸的臉上滿是不信。
「我只是尊重你選擇的路。不管是生路或是死路,我一定幫到底。」
「我們還算是朋友嗎?」思麟心寒至極。
「當然是。若非情比手足深,我怎會如此待你?」元卿燦然一笑,與先前冷冽陰騖的態度截然不同。
「你不怕我恨你?」思麟瞇著眼審視元卿邁向室外的瘦削背影。
「你不會。」元卿背著他回答。
「你確定?」此刻他內心已經微微燃起不悅的恨意。
元卿回眸凝視思麟英氣逼人的怒顏,緩緩漾起魅惑十足的笑臉。「我確定。」
我不相信!思麟臉上表情形同刻上這四個大字。
「你不但不會恨我,事後還會感激我,一輩子永難忘懷。」
「何以見得?」
「因為我懂你,更甚你自己。除非……」元卿欲擒故縱的停頓一會兒,果真引起思麟的怒火。
「別拐彎抹角!」思麟一腳踢開擋在他和元卿間的雕花凳,凳子立即摔得支離破碎,發出駭人的聲響。
「呵呵……」元卿非但不驚,反而得意。「你若在秋狩時讓海雅笨拙的騎射功夫原形畢露,我就立即停手,不再為難你。」
「若我說‘不’呢?」思麟狂暴的怒氣緊咬在唇齒間。
「我就等你來感激我的心狠手辣吧!」
元卿妖媚一笑,卻殺氣十足,看得思麟心寒又惱火。他發誓鐵定要讓海雅在秋狩時大展英姿,挫光所有小人的銳氣與詭計!
即使只有他一人孤軍奮戰,他也決定拼死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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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拼死搏到底的,不只是思麟。
「放肆的東西,竟敢沖撞咱們的馬車!」思麟唯一的寶貝妹妹亭蘭,現在正與海雅同坐在兩馬轎車內,當著京城大街就扯開她宏亮的嗓子。
「可是碩王府的馬車?」與她們相撞的另一輛華麗馬車內,傳來低沉悅耳的微微笑聲。
「無禮男子!既然知道這是碩王府的馬車,你還硬從對街擦撞而來,分明是刻意挑釁!」亭蘭氣得差點踢開車門破口大罵。
「狹路相逢,這種事在所難免,怎可一味將罪定于他人頭上?」
兩輛馬車就這樣當街對峙起來,雙方都是隔著窗門、不見人兒的互相叫陣。肇事男子坐在車內應對自若,氣定神閑,倒是亭蘭悍烈的性子幾乎要沖爆了車頂。
「這麼大的路,咱們誰沒撞上,為何獨獨會擦撞到你的車?」海雅看不過去,立即加入亭蘭的陣容。
「這聲音……可是海雅格格?」
他怎麼會認出海雅的聲音?
「你是何人?」海雅的格格架式馬上端起來。「我的名字也輪到你這種不明不白的人來叫?」
整條大街上熱鬧非凡。販夫走卒、喝茶賣酒的街坊人群全都鬧烘烘的圍著看好戲。一條大街被這兩輛方向相反並列的馬車一堵,佔去大半空間,後頭過不去的人還來不及開罵,就先跑出來看好戲。
「你連我都認不得了?」
這吟吟笑語好熟悉,可是海雅一時也想不起到底在哪兒听過。這一猶豫,反倒令坐在她身旁的亭蘭意外。
「他是你的熟人?」
怎麼可能!海雅自詡家世清高、書香門第,來往的人非達官即顯貴,怎麼會認識這狡猾善辯的分子?!
「你到底是誰!」海雅一怒掀起窗帷,一雙烏黑眼眸瞪得老大。
對方已揭開窗帷直盯著她們的車窗笑。
「宣慈哥哥?」
「他是你哥哥?」亭蘭根本沒看那人一眼,只顧著驚訝的質問海雅。
「不是不是!他……他與我哥哥是知交,我們兩家也互相交好,我一向都拿他當哥哥般尊敬。」
「他?」這種人也配!亭蘭不屑的瞟了那人一眼,隨即又把視線拉回那人身上,杏眼圓睜,目不轉楮的看著。
對面車里坐的竟是位衣飾華麗、神情淡漠的美男子,似笑非笑,懶洋洋的輕搖折扇。
「你哪一旗的?」管他熟人不熟人、好看不好看,刻意撞了她亭蘭格格馬車的人,絕對不是好東西。
先聲奪人有個好處,就是刻意掩蓋自己的不好意思和失態———亭蘭居然初見他的那一剎那,看得有些失神。
宣慈一直像鷹般的盯著亭蘭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瓖黃旗,豫王府三貝勒宣慈。」
亭蘭聞言刷白了臉。豫王府的貝勒?就是在皇上面前出什麼騎射較勁鬼主意的人?就是與他們碩王府互為政敵、恩怨難了得豫王府?
「混帳東西!」亭蘭粉拳重重敲在車窗邊。「你還有臉在我們面前出現?卑鄙小人!」
亭蘭怒焰沖天的一吼,嚇壞了她身旁不明就里的海雅。
「要罵人也得有個名目吧。難不成隨意開口、不分青紅皂白地咆哮,就是碩王府的家風?」宣慈幽幽笑著搖動扇子,雙眼始終未曾自亭蘭嬌艷亮麗的臉上移開。
「住口!」
「亭蘭,你和他有什麼過節嗎?」海雅愈听愈覺得不對勁,事情似乎不是只有‘撞車’如此單純。
「我和他?」亭蘭反問海雅,怒氣攻心。「少拿我和這種無恥的家伙相提並論,否則我鐵定和你翻臉一輩子!」
「宣慈哥哥不是無恥家伙、卑鄙小人。他……」
「你還敢提他說話!」亭蘭激動的嘲著海雅喊著,一手指向宣慈。「就是他害二阿哥生不如死,天天想盡辦法該如何應付皇上期待的秋狩之賽。你竟敢替那種人申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