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這我倒是一直沒注意。」
佳美瞅著段然嬌美一笑,「或許要攫住絕垣的法子,就是不多話。」
「或許。」段然也隨之開懷大笑。
*********
段絕垣憤怒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兩眼瞪著天花板,「什麼嘛!我的好意她卻不領情,哼!」他還在為剛才的事生著悶氣。
自在孤兒院里那一瞥,他就覺得她像極了曾經在夢中出現的女圭女圭,從此就對飛鳶多了一份注意,沒想到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種習慣;他喜歡照顧她、由心底疼愛她,卻也喜歡命令她,飛鳶就這樣成了。他的垃圾桶,不管他開心不開心,總是第一個想到她,想對地傾倒心中所有的喜怒哀樂,最重要的是飛鳶不多話。可是也因為她的不多話,才能引起他更大的興趣。
他心忖︰一定要讓她說出超過十個字的一句話!
「真是吃飽了撐著,居然答應幫別人做風箏!」
嘴里還氣不過地嘀咕。
他氣急敗壞地翻個身,不意卻沉入睡夢中。
夢中,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迷霧中,他揉一揉迷蒙的雙眼,赫然發現眼前出現三個打扮奇怪的男孩,他們三人正盡情的嬉戲。無意間,他又看見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把玩著一個女圭女圭,正把玩得起勁時突然出現兩個人,他們三個人頓時嚇傻了。
到底是什麼人,竟能令他們三人如此驚惶?
滿頭白發的老人身邊那高大魁梧的男人,臉上焦急的神情仿佛在為他們三人求情,一轉眼只見白發老人大袖一揮,三人身體瞬間騰空,每個人都手握著一個女圭女圭墜落。
其中一個回頭望著他,當他們四目交會時,段絕垣發現這人長得與自己十分酷似,不由得大吃一驚,突然間夢境中變成他手握著一個女圭女圭往下墜。
在墜落的驚駭中,他看清楚手中的女圭女圭是一個手執紙鳶的泥女圭女圭,他緊握著她不斷地往下直墜、急速墜下……
恐慌驚懼中,段絕垣驚嚇得猝然坐直身子,他惶惑地拭著額頭的冷汗,「怎麼又是這樣的夢?」他在驚恐中不斷地喃喃自語。
這樣的夢境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已成了一個可怕的夢魘,一成不變地反復在夢中出現。
這是一個征兆還是預警?段絕垣心中盤旋著一個解不開的問號。
他低頭看一下時間,已經半夜了。他爬下床褪去被汗水濡濕的衣服,緊接著沖個澡披上浴袍,腦海里卻不斷浮現睡在另一端的段飛鳶。
他胸前的睡袍微敞,手爬過濕發,緩步來到段飛鳶的房前,他知道段飛鳶不會將門上鎖,因為他曾經命令她不可以鎖門,他隨時都有可能找她「倒垃圾」。
段絕垣悄悄地推開段飛鳶的房門。
放輕腳步來到她的床前,他赫然發現在被單下的段飛鳶,整個身于瑟縮成一團,還不斷地打著哆嗦。
段絕垣訝異地將手伸進被單里,觸模段飛鳶冰冷的腳丫子,「哇塞,你剛跑到北極嗎?腳這麼冷。」
他連忙從抽屜里翻出一雙襪子,溫柔地幫她套上。「冷還不會起來穿襪子!」心頭縱然有著萬般疼惜,嘴里卻咕噥低罵。
段飛鳶頓時驚醒,從被單里探出頭,望著幫她穿襪子卻還不忘教訓人的段絕垣,「謝……謝……」
牙齒還不停地打顫。
「瞧你全身不停地發抖,不舒服也不會叫一聲,如果我沒過來看你,包準你明天病情會更嚴重。」段絕垣不自在地哼了一聲。
其實他說的一點都不假,如果他沒過來看她,她相信自己明天就會如他所詛咒的一樣,病得更嚴重。「我……我想喝熱水。」她幾近哀求、可憐兮兮地道。
段絕垣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丟下一句話︰「你還真是麻煩。」嘀咕歸嘀咕,他還是幫她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面前,「小心燙!」
「嗯。」段飛鳶感激地瞅著段絕垣,雙手捧著熱水,小心地喝著。
「好一點了吧?再不行,我就叫那混蛋醫生過來。這時候他如果還敢說沒空,當心我會親自去模他!」段絕垣輕蔑地皺起鼻頭,惡霸地嗤哼一聲。
「我沒事,你不要再……惹事。」段飛鳶替醫生求情。
「惹事?我這哪叫惹事?是他先惹火我,哪有醫生丟下病人不管的?他可是我們家的家庭醫師耶!」段絕垣氣惱地咒罵。
段飛鳶無奈一笑,心忖︰要不是你上一回整陳醫生,將針筒全插進陳醫生的,陳醫生也不可能不來;每回只要听到你在家,何止是陳醫生不敢踏進段家的門,就連段家的親朋好友也不敢上門。
「沒關系,明天就會好了。」段飛鳶簡潔地說。
「明天你就會好?」段絕垣不信地冷冷嗤哼,「我敢打賭,沒有兩三天你是好不了的。」
段飛鳶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就是那張壞嘴,似乎永遠吐不出一句好話。
段絕垣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完全依自己的喜好做事、說話,他看段飛鳶又閉上嘴不跟他說話,覺得無趣極了。「我要回去睡覺,如果覺得不舒服你就大聲叫我。」
提及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冰窖里似的,一直猛打寒顫,「哥……」
段絕垣听到她那一聲淒楚的呼喚,已經明白她現在一定很不舒服。「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現在很不舒服吧?」
段飛鳶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不要走……陪我。」
段絕垣聞言,低聲嘀咕︰「你還真是麻煩,我只是說說,沒想到你還真的不舒服。」他一坐在床沿,「過來,我看看。」
段飛鳶听話地將冰冷的身于挪向他、挨近他,「謝謝。
段絕垣緊握著她冰冷的小手,「依我看你剛才八成是真的神游到北極去了,不然怎麼會全身都這麼冷。」他將她摟進懷中,雙手環抱著她。「靠近點,我可是剛從赤道神游回來,全身還熱得冒汗。」他以敞開的浴袍包住她,並不忘小心翼翼地拉上被單,將她裹得密不透風。
段飛鳶貼在他赤果的胸膛上,沒有一絲的不適,她得到最需要的溫暖,最後只見她緩緩閉上眼楮,很快地在他的懷中沉沉入睡。
他低頭望著已安然沉入睡夢中的段飛鳶。
記得飛鳶剛來家里時,她會害怕地瑟縮在牆角邊,看著她,他有一種既可憐又心疼的感覺。他永遠都記得是飛鳶讓他第一次感到可憐和不舍,為了消弭她心中的恐懼,他總是會陪她睡覺。這一切對他來說是件奇妙的事,因為他向來最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但是對飛鳶……怎麼樣他都不忍心對她使惡、使壞。
他的手指輕撫著她吹彈可破的粉頻,滑至她的粉頸,輕觸著她的唇瓣……
倏然,他發現自己的脈搏劇烈的狂跳,奇怪的是,在他體內那股狂野的欲念竟然不听使喚地一再起伏。
段絕垣訝異于這股不安的狂熾欲火,他第一次感覺到不知所措,連忙抽回手並企圖月兌離她。然而段飛鳶似乎找到了溫暖,緊緊地貼著他,仿佛不願意讓他抽離,雙手緊緊地纏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他無奈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全身無端燃起的燥熱令他難以承受,突然臉色一變,低頭指控地看著死纏著他不放的段飛鳶,「你害死我了!」
********
就這樣,段飛鳶睡了一個美好的覺,然而段絕垣卻不要說假寐一下下,就連閉上眼楮都不成,一股令他宛如遭到火焚的燥熱一直持續不退。
段飛鳶迷迷糊糊地從他的懷中醒來,看著一臉莫可奈何的段絕垣,「你怎麼沒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