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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娃 第30頁

作者︰決明

他不想用身體去驗證饕餮月復中別有洞天,更不想和早逝數百年的四叔在饕餮胃中喜相逢!

毫無用武之地的睚眥掉頭便逃,當龍當了一輩子,就屬今日最破格!

睚眥低咒自己無能,一方面暗罵老天爺不長眼,竟讓如此為非作歹的凶獸沒有弱點,難以制伏!

睚眥跑,饕餮追,兩人都不見疲態,沒有終點的冗長追逐卻很耗精神。明顯地,睚眥腳程遜色于她,全因他不曾如此狼狽逃走過,他習慣了正面迎戰,從不選擇不戰而逃,他是那個讓別人嚇得想逃命的惡煞神獸,而非淪落敗戰之兵。

他被饕餮追上,不過稍稍閃神,手里靈參落入瞬間展現凶獸原樣的饕餮口中,他只差半寸,手臂險遭饕餮吞噬。

覷望掌中僅存參須半根,其他部分,已在饕餮大嘴中。

「饕餮——」遠遠地,傳來男人的尋喚聲。

饕餮馬上恢復嬌俏姑娘模樣,嘴里使勁嚼爛靈參,一錠澄亮碎金由她指縫彈來,落到睚眥掌心,與半截參須躺在一塊……

「喏,我付錢……」她含糊咀嚼,睚眥花費兩日采到的靈參,隨饕餮咕嚕幾聲,輕松簡單地消失無蹤。她以袖抹抹嘴,燦笑如花盛綻,軟軟地喊著︰「小刀,我在這里唷!」

不一會兒,她口中的小刀出現,看著她,同時也瞟向睚眥,當日飯館里偶遇的記憶猶自深刻,他清楚睚眥的身份,可睚眥一臉突兀鐵青,再聞見她一嘴靈參清香,小刀神色認真嚴肅地問︰「你又做了什麼?」

「我跟他買了一株靈參吃哦。」她指向睚眥,笑得好可愛好諂媚。

你還有臉說是買?!

你根本就是土匪!一只包著凶獸外衣的土匪!

若非這個叫小刀的家伙來得即時,你會舍得放掉我這條龍不吃嗎?!

睚眥滿月復粗話想吼,明明很火很火很火,那把火卻無處可發,好想活活劈死她……

「買?」小刀挑起濃眉,似乎對她的話存有懷疑。

「你瞧嘛,金子在他手上呢。」

金子亮晃晃,反射她的明麗笑容和睚眥的眸光怒焰。

「多謝兄台割愛,讓我娘子一償宿願。」錯信讒言的小刀向睚眥抱拳致謝。

邦愛?!破你個王八海龜蛋!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割了!自己的女人不管好,放任她四處胡作非為!搶米搶糧搶靈參,教養哩?!教養是晾到竹竿上去曬成干了嗎?!睚眥很想吠。

搶完再丟錠碎金就不叫搶了嗎?!我點頭說要賣了嗎?!她有先問過我一株靈參值多少嗎?!我嚴詞拒絕了她,你來得太慢,沒看見她的嘴臉!她差點連我一起生嚇下去!睚眥非常想抓住小刀雙肩使勁搖晃,要他給個公道,要他唾棄自己的女人,看清她惡劣的行徑!

你清醒一點清醒一點呀!她說你就信,她撒個嬌你就暈,這樣是不行的!她人前一套人後又是另一套,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呀!睚眥直覺認為小刀慘遭蒙騙,眼楮被名為愛情的粉薔薇給捂住了!

像饕餮這種野蠻貪吃的凶獸,應該把她五花大綁拴在柱子上,或是纏死在你腰上,半刻都不能放她單獨離開你視線,你知不知道她背對著你做出多無恥的小人為?!睚眥好想告狀……

「半截參須我拿回去泡茶給小刀喝。」饕餮不知羞恥地噠噠跑近,取走睚眥手中參尸半根,又快快樂樂地跑回小刀身旁,讓小刀夸獎她越來越乖、越來越不再任性妄為。

「……」有口難言、有話難罵、有架難打、有鳥氣難發呀呀呀呀!

氣有何用,靈參能再吐出來嗎?

罵得再狠,吼得再凶,既成的事實如何扭轉?

睚眥抹了把臉,抹不掉無奈,帶不走喪志,他連開口向小刀抱怨饕餮惡形惡狀的力氣都省下來,落寞轉身,繼續去找第三株靈參更實際些。

這就是……人參呀……

拜貪吃饕餮之賜,睚眥遲了兩日才回到龍骸城,這次的第三株靈參終于平安被帶回海中,用以取代參娃位置——入鍋的位置。

睚眥心想,雖然比預定時日慢了些,回去免不了又被父王數落一頓手腳太慢、能力不足之類的廢話,但他當然不放在心上,左耳進、右耳馬上出。倒是參娃,等他等了好幾天,不知有沒有稍稍想念他?會不會一見到他立即撲抱過來,用酥女敕女敕的嗓埋怨他好慢,嗔泣數日不見他,相思難耐?

嗯,應該不會,那株小參,還沒有養成撒嬌的本領,雖覺可惜了些,但何妨?她不抱他,他抱她總行了吧?她不說思念,他說也可以呀。

幾日不見,倒真挺想念她呢。

想念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開朗模樣。

想念她先是投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然後,嬌軟軟地喊他的名字。

想念她有些倔強和任性的參脾氣。

也想念她迷人香味。

踏入城里,率先回房,卻不見參娃。這家伙,明明吩咐她別四處亂跑……罷了,他也從不抱希冀,以為她乖順听話,八成是要鮭兒帶她在城里玩吧。

睚眥找了幾處龍骸城較有可能吸引參娃的地方,未能如他所料地發現她蹤影,鮭兒是將人帶到哪里去了?

睚眥一路找,一邊打算順路晃到魟醫的藥居交付靈參供其熬藥,來到藥居,魟醫背對他,正忙碌地切切磨磨,沒察覺睚眥到來。

睚眥走近,正欲出聲喚他,視線先教紅珊瑚桌上一盤盤凌亂胡擺的物品給佔領。

桌上東西包在薄泡中,避免海水浸濡而損失藥性,這並非太獨特的景象,可是其中一盤所盛之物,太眼熟了,但它們壓根不該在那兒。

它們應該綴在烏亮發間,紅的鮮明,綠的翠碧,映襯她毫不遜色的燦笑,即便不以人形出現,沒有黑發,那些圓圓小巧的可愛紅果及青翠綠葉也會長在蘆頭上方,隨她笑顫生姿,招搖著,勾引著,活潑彈動著……

不該裝盛在石盤之中,孤孤單單,失去活力和光澤。

它們的主人呢?

「魟醫!」

魟醫驚跳起來,被睚眥的吼聲嚇到,石磨險些月兌手掉落。

「二、二龍子,您……回來啦?」

廢話!他不就站在他面前,還問?!

「這是什麼東西?!」他指著石盤里數顆參果和些許參葉,目光冷得像冰。

「呃……」魟醫怯怯地往後挪了一大步,海波浸濡的臉上很是慘白。「那、那是……靈參的果和葉呀……」最末的聲音,只敢用蠕唇含混帶過。

「你動了她?!」睚眥當然知道那是靈參果和靈參葉!它們應該好好長在參娃頭頂才對,出現在藥居石盤上就只有這一個教他火大的理由!

「不不不……是、是龍、龍主命令要試……不不,龍主說,您、您三三三三天未歸就、就煮了她——」魟醫渾身顫抖,短短幾句回話說得七零八落。

三天!

今天已是……超過了。

睚眥胸中震撼,沖上前拍翻石鼎鼎蓋,里頭混雜數十種藥材,他探手抓撈,握了滿掌,再緩緩收回面前,攤開手指。

幾截稀疏參須映入眼中,可憐兮兮地糾纏在其他不知名藥材中,失去它往常隨著嗓音抑揚頓挫而舞蹈揮動的活力十足,軟綿綿的,死氣沉沉的,泡得蒼白而浮脹,再也不會揪住他衣袖上,拉著要他往這邊走往那邊走……

睚眥瞳仁痛得緊縮,墨黑轉為螢綠,變為細長,鱗片猛烈暴生,不過瞬間,已然滿布全臉,魟醫自知苗頭不對,立即要尋找蔽藏之處,腳步挪不到半寸,方才還離他有五六步的睚眥卻擋在他面前,猙獰……不,用猙獰兩字太含蓄了!那根本就是一只失去控制的暴龍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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