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伯,他不是耗呆啦,他是貔貅,貨真價實的神獸貔貅——」雲遙才說完,就見王老伯拿根羊骨頭到金貔鼻前嘴邊逗弄,要它快快現出原形。
「耗呆,別玩了,給你吃骨頭,叫三聲汪汪汪。」耗呆最耐不住美食誘惑,呵呵呵。
「吼——」金貔扯開嗓,朝王老伯震天一吼!
這股威風咆哮嚇到王老伯,他踉蹌好幾步之後,跌坐雪地中,一身老骨頭險些摔斷大半。
「金貔,你不要這樣,你嚇到老人家了啦!」雲遙趕忙介入兩人之間,阻止金貔揮舞爪子,將往老伯一掌給拍出城門外。
這一吼,誰還當他是無害可愛的小耗呆?!
幾乎是立即,眾人連退二十大步,在金貔與雲遙周遭僵著不敢妄動。
「三、三姑娘……你你你你剛說它它它是……貔貅貔貅?真不是耗、耗呆?」發言的那位小伙子聲音抖得不像話。
「這回沒騙你們,我把貔貅求回來了!他是來幫我們荒城的!」為取信城民,她央求金貔變回人形,讓眾人眼見為憑。
金貔除了照辦還能做什麼呢?
又是一陣抽吸驚呼,緊接著變動咚咚咚咚幾十人膝軟跪下,此起彼落,搶著磕頭——在眼見巨獸與金光融為一體,點點輝煌中,欣長人形身軀取代獸形,光芒迸散,原地站著金發飄飄,姿態高傲又似出塵仙人的極俊男人之際。
這股城里騷動,引來雲漢雨夫妻及雲霓、雲霞兩姐妹出城查看。
雲漢雨看見雲遙,喝地大吼,家法藤條在手上揮舞得咻咻作響,大步殺來。
「你這個丫頭——太久沒挨我揍,皮癢了是吧?!一個女孩子離家出走這麼多天,不知道你娘和姐姐有多擔心你?你慘了你!這回說啥我都不會輕饒你,誰求情也全都沒有效——」他虎虎生威直逼而來,這回絕不像之前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那幾次,被她淚光閃閃的眸子給閃得心軟。
金貔擋在雲遙身前,輕易把嬌小的她完全藏于身後,他眯著一雙蘊怒金眸,若是眼前這名殺氣騰騰的中年壯漢膽敢再靠過來,他就打算出手反擊——
「他是我爹!」雲遙完全明了金貔的打算,趕在憾事發生之前開口阻止。
「他身上有殺氣。」金貔咬牙低言,擺出抗敵防御。
「那種殺氣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嚇唬人用的,我自小到大應付得很習慣,你相信我。」雲遙安撫這只完畢,從他身後閃出來,安撫另一只,她先跪再說︰「爹!我帶神獸貔貅回來了,他答應為荒城招來財氣,我們荒城有救了!」
「神獸貔貅?」雲漢雨這才想起,剛剛城里衛兵匆匆來報,好像就是提到這回事,只不過他一見雲遙就忘了東南西北。「在哪里呀?」
雲遙身邊只站著一個人,一個發色怪異的男人。
「不會就是他吧?」雲漢雨皺眉,對于出現在愛女周遭的男性都抱持一絲敵意。
「爹你好聰明!他就是貔貅,名叫金貔,特地來幫助我們,我們荒城終于也能和西京一樣,有神獸庇護!」雲遙獻寶似地將金貔介紹給家人,又朝神色似冰的金貔說道︰「金貔,這是我爹,我娘,我大姐雲霓,我二姐雲霞。」
第6章(2)
她一頭熱呼呼,另外兩方人馬的回應則是一片沉默,金貔是不屑開口,她的家人則是把金貔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回頭,每一寸都仔仔細細打量。
雲漢雨沒看見金貔從獸形變化成人形的神景,所以不像此時五體投地的城民一樣恭敬,他睨著金貔暗忖,那頭金發是染了啥墨料的吧?長得是挺俊美,不過皮相好看又算啥?拿來偏偏女孩子家可以,想騙他這個大男人不可能。
「是真貔貅還是假貔貅?你是不是被騙了?外頭很多壞人的,小寶貝,江湖術士也要耍幾招戲法誆稱自個兒是仙人。」雲漢雨一把將女兒撈回身邊,不讓「外頭的壞人」騙走,同時間,金貔出手,捉住雲遙的右手腕,不許雲漢雨從他身側把她拉走。
雙方對持,眼波間啪啪激蕩著雷電交加。
「你抓我女兒做什麼?!」雲漢雨吼聲轟隆隆。
「她是我的。」金貔冷冷淡淡,月兌口而出的話,同樣轟隆隆,比雲漢雨更能震撼眾人。
偏偏那句話是全天下所有親爹的禁語,听在耳朵里形同千刀萬剮!
「你說啥?!」雲漢雨虎眸圓瞪,露牙咆哮。
「你們兩個冷靜下來!別吵起來!」受限的雲遙一會兒左轉勸爹爹,一會兒右轉拜托金貔別與她爹起沖突,左右為難,左邊右邊兩只都是固執的獸!
「夫君,別忘了待客之道,他是遙兒帶回來的客人。」雲夫人總算出聲,以溫婉似清泉的柔嗓,制伏左邊那只魯獸雲漢雨,他不清不願放開雲遙的手,恨得牙癢癢,死瞪金貔大獲全勝,把雲遙拉回他身邊的傲笑。
娘,謝謝你。雲遙投以最最最感激的目光給雲夫人。
「金貔公子,請先入城,喝杯暖茶吧。」雲霓有其娘親的容貌及圓融個性,未免爹親在城民面前失態,便客氣地邀請金貔進城,到時爹要吼要打要罵,也不至于變為城民眼中一個溺愛女兒的笨爹爹。
她與雲霞同樣好奇極了妹妹帶回來的男人真是神獸嗎?當時雲遙信誓旦旦要帶神獸貔貅歸來,他們沒全力阻止的理由是要讓那個雲遙自己去闖,然後醒悟那是一件不可能辦到的天大難事,她才會死心……而今天,她帶回一個氣質出塵不俗的爾雅男子,指他是神獸貔貅,可他與眾人想象中的神獸並不相同,至少,他與「獸」,八竿子打不著關系。
金貔被恭恭敬敬地請進城主府邸,安坐軟墊椅間,小幾上奉有熱茶一杯,干乳片一碟。
「叫他證明他是貔貅呀,不然先把那張桌子變成純金的好了。」變得成功他雲漢雨就信他是神獸。
雲漢雨小鼻子小眼楮,方才和他爭搶女兒的老鼠冤仍記掛于心。
金貔瞧也不瞧他,環視雲遙生長之地的興趣,比和雲漢雨斗氣來得更大。
「爹,你剛沒看見金貔的原形嗎?好大一只耶。」雲遙知道金貔不吃干乳片,徑自取來,大快朵頤往嘴里塞。唔唔唔,又濃又香,這幾天全以酸果子果月復,現在薄薄幾塊雪白干乳片,猶如炮鳳烹龍的稀世珍寶。
「說不定是戲法。」雲漢雨有听見城民們交頭接耳,說得煞有其事,只是眼不見不為憑……他才哼完,教他咬牙切齒的俊秀美男哪里還在?被壓垮的軟墊椅上,坐臥著無比龐大的金毛獸,似虎似豹,身形卻大上太多。
這下子,雲漢雨別說是話吐不出來,連手里那杯茶都沒能握牢, 啷墜地,碎得亂七八糟。
雲家其他女眷同樣花容失色,往雲漢雨身後躲,只有雲遙,依然悠悠哉哉吃她的干乳片,順便端起那杯奉給客人的熱茶喝。
金貔朝雲漢雨臉上噴氣,兩管強風刮得比暴風雪更激烈,露出唇的白牙,媲美象牙,不同之處在于象牙兩根彎彎多可愛,他的牙,上下各一排,每顆又直又尖,要咬掉城里的梁柱恐怕跟咬斷一條瓜一樣容易!
「爹,你別怕,金貔不吃金銀財寶以外的東西,他不會吃你的。」雲遙趁間隙還跑進廚房端回一大盤烤羊肉啃。
「他他他他他……」雲漢雨結巴,完全沒被雲遙那席話給安撫放松,貔貅不吃人,不代表貔貅不咬人,咬斷腦袋再呸掉也不算「吃」呀!
「金貔——」雲遙用她油膩膩的手,搖搖金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