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夜里,老爺除了環著她睡,沒有其它動靜。
幾個夜里,她睜眼,等著……不,她沒有在等他朝她伸出魔爪,絕對沒有在等,她只是很困惑嘛,前些日子是她身體依舊不太舒坦,他放過她情有可原,但一天一天過去,她被照顧得無微不至,早就恢復成建康寶寶,他卻依然沒有出手,太奇怪了。
等過了第一個月,老爺變身為惡狼,撲上小羊的胡思亂想,已經遠得像上輩子的事。
又等過了第二個月,外頭氣溫降低許多,綠葉漸漸轉紅,她夜里沒偎近他,靠他的體溫取暖,根本無法睡覺,他任由她緊緊攀抱,雙手雙腳密密相貼,而什麼都沒做……是怎樣啦?她都像只烤好的香油雞就抵在他唇邊了,他竟連張口咬下都嫌懶?那種感覺,就像雞籠里的小母雞,眼睜睜看同伴一只一只被拎出去宰掉吃掉,自己心里會非常困惑為什麼,難道是她看起來不夠美味嗎?為何老爺不吃她?人,總帶些賤格。
被吃掉時,惱著為何是我?
一旦淪為沒人想吃的廚余,惱著的,又是另外一件事,為什麼不是我?
到了第四個月,她腦子里想的,不再是老爺撲羊的幻想,而是羊插著腰,怒瞪沾床就睡的老爺狼在生悶氣。
尤其是她在某一天下午,突然察覺到一件殘酷的事實,在她撞見聞人滄浪與春兒短暫一句話的交談!
她當然不是懷疑那短短一句「小當家有事找你過去」、「嗯」的應對,是能包含多少曖昧或情絛,更何況,春兒很怕他,這是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看穿的事實,教她為之一怔在于!
那一夜,她與聞人滄浪呃……那樣那樣之時,在聞人滄浪眼中看見的臉,是春兒的!
也就是說,即使身體是屬于她所有,那張容顏,卻不是她,好比與他歡好的女人,是春兒,不是夢……想到他與春兒,在通鋪大床上翻滾糾纏!她忘了那個春兒是她。想到他吻著春兒的眉眼唇!她忘了那個春兒是她。想到他深深挺進春兒柔軟溫暖的花心,眷戀不去!她忘了那個春兒是她。想到他的汗水與春兒的融合為一她忘了那個春兒是她。
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擁抱、一次又一次的火熱!她忘了那個春兒是她。
她莫名地……嫉妒無比,嫉妒到,有點想哭了。
雖然扮成春兒是她自個兒選擇做的事,她仍是好氣惱,然後開始鑽起牛角尖、開始走進死胡同、開始越想越偏激,認為他四個多月以來沒有朝她撲上來的主因就在于他面對「夢」時,是毫無食欲!
他看著春兒時,會不會把那一夜的記憶套用在春兒身上?
一定會!
怎可能不會呢?……他就好像真的與春兒發生過關系了呀!雖然那個「春兒」是她……嘖!好混亂哦,她竟然吃起自己的醋來……
她真後悔易容成春兒接近他……
他會不會回味起那一夜時,腦海里浮現的臉孔,是春兒?
不行不行?光是想到這個可能,她掄緊拳,像要握碎這個念頭一般使勁。
嫉妒中的女人,臉孔和心皆是扭曲的。某些不敢嘗試的事情,被心底深處一道惡魔般的聲音引誘著要去做。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老爺不來吃我,我就去吃老爺!
聞人滄浪的失策,在于他太松懈精神,導致當他一心買回她曾經吃得眉開眼笑的芝麻大餅,想盡快送到她嘴邊讓她品嘗,而忽略了推開房門之後,鼻間嗅到的一抹暗香代表何意。
等他反應過來時,香氣早已充塞肺葉。
身後門板被人關上,落閂,籠罩不住他高大身形的小小陰影,插著小蠻腰,詰詰哼笑。
「不要掙扎了,那香味,會讓你全身發軟,你最好自己乖乖躺在方桌上,若是不從,自己倒在地板上,又得由我拖你上桌,到時撞得手肘膝蓋淤青,就可惜了你的細皮女敕肉。」
哪兒學來的粗俗婬語?透過她吳儂軟語的嬌嗓說出來,真是不倫不類得……好可愛。
「你想做什麼?」聞人滄浪右手按在桌緣,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勢。
「問這麼多干哈?嘴有空閑說話,不如……」她踏起腳尖,伸舌舌忝了他的下唇,像在嘗試滋味,覺得菜色味道合乎她的脾胃,便張大嘴,一口吞下。她叼著他,用力吸吮,相濡以沬,糾纏他的舌。「你給我瞧清楚了,我是誰?」她撥冗問他,雙唇沒離開太遠,幾乎是說出一字,便又啾纏一次。
他也很想問她,你是誰?
幾個月前,躲他躲得很明顯的丫頭,連夜里他抱著她睡,她都會僵硬了身軀不敢亂動的小懦夫,他一點一滴、不敢躁進,讓她習慣他的踫觸,兩人之間,越睡越近,直到最近,她才完全敢賴在他懷里,汲取他溫暖體溫,今天是哪來的勇氣,主動親吻他?
哪個家伙易容成她嗎?
不,那雙燦晶的水眸是屬于她所有,任誰都仿效不來,還有她身軀的觸感、柔軟、香氣,以及嘴里甜絲絲的糖葫蘆余味,這是夢,不是其它人。
「說呀!」干嘛默不作聲?
「你是夢。」他的回答,含糊在她嫣紅小嘴里。
「對,我是夢,不是其它人,我是夢……看清楚,不許認錯,不許將我當成別人。」她要他明白,現在吻著他的人,是她。
「夢。」他再喊了她一次。她滿意他的答復,以甜吻當獎勵,吻進他的唇心,她很認真,一點都沒有察覺扣在她腰際的大掌絲毫未曾受迷香影響而酥軟無力,小手扯開他的襟口,朝里頭探索嬉游。
聞人滄浪模著了頭緒,似乎明白她今時今日的沖動舉止起因為何。
他嗅到一絲酸醋味。
原來……有人在吃醋,吃著莫名其妙的醋。
「你躺好……」她前傾身子,要將他壓在方桌上,盡情蹂躪,像他對她做過的一樣。
方桌對他而言太小,只容他靠坐,無法完全躺平,她也不在意,兩人身子貼合,他微彎、她微逼近,不知是藥效發作,抑或什麼的,聞人滄浪任由她宰割、任由她伏在他身上,像只貓兒,噙著媚笑,爬了過來,貓爪撩開他的衣裳,暴露他結實胸口,貓舌舌忝上去,偷腥的促狹,明亮似火,燒燦了她的眸光,被她所注視著的他,亦隨之燃燒,更遑論她刻意的挑逗撩撥很生女敕的那種,一看就知道是臨陣磨槍,拿她上回那次唯一的經歷來賣弄,毫無花俏技巧可言,不外乎是輕攏慢拈、輕齜慢嘔,以及不斷的啾這兒啾那兒……
但,該死的有用!
聞人滄浪必須握緊雙拳,才能忍住粗喘溢出喉間。方才像貓的小妖女,這回又變成了蛇,軟綿綿的雙臂纏抱上來,順著他精瘦腰身上滑,在他背脊間收緊,宛若蛇身絞緊獵物,教獵物為之窒息,他也為了她而深深屏息,在她露出調皮可愛又勾人的挑釁笑容時。
她以下顎輕輕蹭磨他的鎖骨,細致無瑕的肌膚滑過他的,他呼吸凌亂,目光濃烈。
「你要記得,是誰這樣吻你,是誰這樣撫模你,又是誰把你全身舌忝透透……你要弄清楚,自己身旁的女人是誰。」她緩緩吐息,每一口都撩過他的寒毛,暖呼呼的芬芳熱氣,像春風撩人,她的一字一字,變成了折磨他的利器,教他跟隨她的吐納而呼吸。「雖然我之前易容成春兒,但是,那是我!你不許以為你曾經與春兒有過魚水之歡!你如果敢在腦子里浮現出你擁抱春兒的情景,我一定……一定不會跟你善罷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