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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護師 第11頁

作者︰決明

「你手上全是藥。」他把湯碗高舉,擺明不讓她踫。她、她、她又看到了啦!沈瓔珞窘迫地撇開紅臉,他身上那件無比通風的背心,勉勉強強擋住他胸口,但只消他動作大些,背心敞開,該看的、不該看的,全被人看光光!

她真想求他去披條被裳。

「你臉怎麼這麼紅?更燙手了!」他的掌心重新貼回她的額,探得比方才更熱的體溫。

「你!男女授受……」

一匙苦藥喂進她嘴里,苦澀的滋味瞬間充塞口腔,以往嫻兒都會為她準備幾塊梅片,讓她舒解作嘔的苦味……不行不行,她不可以再回想過去的豐衣足食,以前的沈瓔珞,現在的沈瓔珞,早已不一樣。

她忍住苦,咽下湯藥,芙顏微微皺起,仍是乖乖張嘴喝藥,連吭都不吭一聲。

比起嚴盡歡每回喝藥都得搞得全嚴家上下雞飛狗跳,又是耍賴又是使性子,最後總得逼得夏侯武威架住她,嘴對嘴強灌,沈瓔珞著實很乖巧。

尉遲義一開始以為全天下的「千金小姐」都該像嚴盡歡一樣的驕縱任性、一樣的不可理喻,她卻很不同,即使她此時的打扮與尋常村姑無異,素白的棉衣裹身,長發以發帶松垮束綁起來,沒有金銀珠寶妝點,沒有胭脂水粉撲蓋,她就是有一股修養婉約的味道,少掉華服美裳,亦無損她舉手投足之問的優雅閑靜。他以為他對千金小姐很沒轍,要他與千金小姐相處,他不如去後院找大黃和小白玩泥巴哩。

她卻沒有給他這種想逃掉的感覺。

包奇怪的是,她跪坐在他的床上,他的被子蓋在她膝間,他的枕上仍有淺淺凹陷,那是她曾躺過的痕跡……光是這些,就令他不由得……燥熱起來。

我尉遲義豈是一個趁人之危的混蛋?!我絕對不會瑜矩!絕對不會趣她!我對她沒有什麼邪念!是人皆有惻隱之心吧?她從一個被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淪為小甭女一只,剛來到新環境,一定是又茫然又無助,咱們所有人當中,誰不懂這種惶恐?我關心她的理由很單純,我們這群老烏有責任照顧菜鳥。

他吼過的話,听來多義正詞嚴。

誰也反駁不了他。

但……

惻隱之、心?不會蹦矩?不會踫她?沒有邪念?老鳥照顧菜鳥?那麼……此時此刻,一股很想很想很想把她揣進懷里的沖動,又是什麼?

側隱之心,還是,邪念?

第四章

是邪念。

尉遲義在兩天後,肯定了那股沖動的名稱。會讓他茅塞頓開的主因說來也是相當簡單易懂,被安排睡在小竹屋里的沈瓔珞,早晨上工及晚上收工時都會與他踫著面,他每回見到她,就會東問一句「李婆婆他們還有沒有欺負你?」;西問一句「工作會不會太多?吃得消嗎?」;南問一句「身體有沒有好些?」;北問一句「遇上哈麻煩,記得找我,你只要稍微大聲喊我的名字,我不管在府里哪里,都能听得到」,她微笑頷首,答得簡潔明了,「沒有,他們待我很好,非常的好」、「工作不會太多,我現在做得不錯,越來越順手」、「有,謝謝你關心」、「好」。

點頭之交的寒暄、彬彬有禮的對談,與邪念有何關聯?

有。

他的身體,清清楚楚告訴他,他對于她流露出來的恬靜笑靨、眉目溫柔如畫的淡淡凝視、縴合度的身軀、若有似無的芬芳香氣,娉婷款步的姿態,有著明顯的反應。男人對女人的反應。更明白一點來說,他的男望,每回在她出現時,就會完全清醒,立正站好,叫囂著它多想要得到她的撫慰。

他自制力不曾這麼差過。男人見著美麗的女人,在所難免會產生反應,那種身體本能,要男人完全克制住,是得憑強大意志力才能做到!好吧,面對她,他毫無意志力可言。

快要失控的感覺,超乎他的意料。

她既不曾搔首弄姿,也不曾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行為舉止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不會讓人心生遐想!或許只有他一個人會對優雅溫婉如她的大家閨秀擁有遐想!有時他會覺得自己真像只禽獸,而她是最美味誘人的肉,時時在他面前晃蕩招搖,不自覺地散發香氣,展現她軟軟女敕女敕的頂級口感,勾引他張嘴將她咬下……

現在的情況更嚴重,光是「想」到她,他的身體便會亢奮起來。

尉遲義,只有畜生才會控制不了地猛發情,人之所以稱為萬物之靈,就該有萬物之靈的樣子,你丟不丟臉?!可不可恥?!下不下流?

沈瓔珞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她是那種手臂只容未來夫君才能看能踫的貞節烈女,若她知道你對她竟然產生邪念,她不躲著你才怪!她現在就已經算是在躲你了吧?一定是你的眼神太色欲!一定是你看著她時,目光太露骨!一定是你昨晚作春夢時的不饜足還寫在臉上!

一定是!

不然為何四目相交時,她會慌張挪開美眸,不敢看他?

不然為何兩人在長廊相遇,她會一副好想快點離開的匆忙?

不然為何她……一點都不需要他幫助她?

有幾回看見她提著一大簍沉重的瓜果,情願自己半拖半拉地將瓜果搬回廚房,也不願意出聲喊他,請托他的協助。

這讓他頗為失望……不可否認,男人必須要藉助于女人的求救來達成某些自滿的男性尊嚴。

英雄救美這四個字,有它的真理存在。

很顯然,他在她心里,不是英雄,她也不如他想象中的嬌弱易碎,她雖然不甚伶俐能干,但至少很肯學,而且不輕易喊苦或耍脾氣,李婆婆私下悄悄告訴他,沈瓔珞這個女娃兒真的很努力,毫不見千金嬌嬌女的臭脾氣,教人另眼相看。

尉遲義的欲求不滿,明明白白寫在緊繃的臉上——實際上他全身上下最緊繃之處,絕對不是他的臉。他挺直身軀,雙臂交迭,身為當鋪護師,工作便是佇在當鋪里,以氣勢恫嚇妄想要進當鋪惹是生非的混帳癟三,若真有不長眼的家伙在鋪里鬧事,再勞動大爺他出手教訓對方。

他今天氣勢旺旺旺,賊人匪人退散,沒有半只膽敢上門找麻煩,才會讓尉遲義有閑工夫想東想西想沈瓔珞。

當初安排她住進小竹屋,大錯特錯。

她就在伸手可及之處,在他時時能瞧見之處,夜里,透過小竹屋的微微燭光,他看見她在縫補衣物;看見她默默落淚,為她爹親上香祭拜;看見她偶爾偎在窗邊,賞著月光,恬淡婉約的五官,仰望天際,教人猜不出思緒,月暈渲染她白里透紅的膚色。他的好耳力讓他清楚听見她輕聲哼著曲兒,甜美的嗓音,絲綢般滑膩,唱些吟風詠月的優美詞句,毋須絲竹伴奏,同樣美得教人入迷,然後,慘的是,他幻想這般美音天籟,若換成床第嬌吟喘吁,會是何等的媚惑、何等的酥麻入骨……

再這樣下去,他會先死于每夜的綺夢縱欲,以及早上醒來時發現一切只是一場夢的忿然。

或許他應該直接開口向嚴盡歡索討了她……嚴老爺允諾過他們幾人,鋪里每一件流當品,只要他們中意,都可以取走。她是流當品,附加于沈家宅邸之間,嚴家隨時隨地都能處置她,至于所謂的「處置」,包含了太多……包含哪一天嚴盡歡看她不順眼時,直接將她標價售出。之前的冰心,就是血淋淋的實例,她被富賈看中,砸下銀兩,買回府做填房小妾,富賈的年紀……足以當她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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