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飯團?」第三家,沒得到不同的答案。
「御飯團——」第四家。
「御——」第五家。
「好啦,我吃啦!」她投降了,不想整條路上的便利商店全被他問一遍。
他滿意地停車,走進便利商店,在里頭挑了食物及飲料,幾分鐘後回來車上,塑膠袋里滿滿的六、七個御飯團和綠女乃茶,遞給她。
「吃吧。」他催促她,一邊發動車子。
範悠悠折掉包裝,咬了一口飯團,不吃的時候不覺得饑餓難耐,現在食物咽下肚里,喚醒每一顆細胞的食欲,她連咬兩口,咀嚼著混合了海苔和白米的美味。
她吃掉兩個御飯團的時間,他的車子已經來到範家大門。
「御飯團的錢我回家拿給你。」她說完就逕自開車門下車,藍冬青跟在她後頭,唇角噙著一抹笑,絲毫不急著攔她,她跑向警衛室說道︰「幫我開門,我要進去。」
警衛室里坐著範家老管家,仿彿老早就守在這里等她回來。
「大小姐。」老管家起身朝她一鞠躬,很有禮貌,鞠躬完之後卻沒有下文,例如替她開門恭迎她回家等等。
「幫我開門呀!」她催促老管家。
老管家笑容可掬,卻搖搖頭。「大小姐,你忘了範家的家規嗎?要進去就得先賭贏。」
「那條家規是針對外人,不包括範家人呀!」哪有自家人進自家門還要接受不合理的考驗?!
「沒錯沒錯,所以範家人都有鑰匙,當然不用賭就可以進去了。」老管家眯眼直笑直點頭,言下之意是她只要掏出鑰匙開門,就能大大方方踩進範家的地盤,沒有鑰匙的話就只能賭運氣。
好極了,她的鑰匙隨著手機和錢包一塊留在元司晨的車上。
「我回自己的家,只不過忘了帶鑰匙,不能通融嗎?」她不相信她這個範家大小姐當得這麼沒尊嚴!
「賭贏就可以進去呀。」老管家仍是一臉可愛的笑容。
「好啦!賭就賭。」她沒在怕的啦,誰教她生在賭徒世家,人生中的第一件玩具就是撲克牌,每年的生日禮物也都是各種賭具,她有自信能賭贏。
「大小姐,請。」老管家遞上早就準備好的撲克牌。
範悠悠洗好牌,將牌平攤,兩人同時抽出一張牌來比大小。
「大小姐,我抽到十點,你呢?呀……六點,真可惜,大小姐你明天再來試運氣吧。」範家的家規是一天只能挑戰一次,輸了想翻盤也沒機會,老管家恪守家規,就連自家大小姐也沒情面可講。
「藍!你還有一次機會,借我,去跟他賭一次!」她跑回藍冬青身邊,拉著他過來。
「總算還記得我跟在你後頭呀?」他還以為自己被她忘掉了哩。
「大小姐,就算藍先生抽到的牌贏我,能進去的人還是只有他一個。」老管家對最後兩個字非常非常的強調,家規就是家規,從立下的那一天起就沒被打破過。
「等、等一等!花伯,你不讓我回家我怎麼辦?!我身上沒有半毛錢,沒有手機,沒有鑰匙,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你要我睡在大門口等明天天亮再賭一次嗎?如果我明天還是輸——」
「大小姐,套句老爺常掛在嘴邊的話,願賭要服輸,賭輸別耍賴。」老管家的笑容就像面具一樣,從一開始就掛在臉上,沒有半點改變,不過他體貼地從椅邊拿出一個小行李袋,有禮地交給她。
「這是……」範悠悠愣住。
「換洗衣物。」
「為什麼還幫我準備好換洗衣物……」她不懂,小行李袋卻被藍冬青拎走,連帶用另一手勾住她的腰,將她帶往車子旁。「慢著!我說慢著!」
人,被他塞進座位,車門關上,她嚷嚷的聲音消失。
「藍先生,我家小姐就麻煩你了。」老管家四十五度躬身。
「沒問題。」藍冬青亮出一口白牙,和老管家交換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兩人臉上都在笑,老謀深算。
「陰謀!這一定是陰謀!他為什麼會給我這袋已經打包好的東西?!分明就有預謀!」範悠悠又被藍冬青載走,她檢查完老管家替她收拾的簡便行李後,很不滿地指控。
內衣內褲、三套連身短洋裝、一套睡衣、女性用品、保養品、——給她干什麼?!她身上有哪個部分用得著這玩意兒?!手指頭嗎?!
與其準備,干嘛不換成現金給她還實際一點,她沒半毛錢吃喝住都成問題了!
「吃喝住都交給我包辦,你不用擔心露宿街頭。」看穿盯著行李袋嘀咕的小女人心思,藍冬青大方出借住處。
她懷疑藍冬青是老管家的共犯,因為情況太詭異,她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可是……她找不到藍冬青這麼做的理由,只能歸納自己多心。
「不要,你借我錢,我去住旅館。」
「害羞什麼?又不是沒跟我住餅,之前我求你去住五星級飯店別住我家,你還拒絕我,現在我歡迎你住了,你反而不要,反常啦?」
她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路人一樣。
「反常的是你吧!之前不歡迎我住,為什麼現在又歡迎了?」是哪個外星人用藍冬青的皮囊闖入地球,快快現出原形!
以前不覺得尷尬的事,現在變得好尷尬,是她的心態改變了嗎?還是他看她的眼神改變了?
以前的她可以和他獨處一室,自在得好像她才是主人,現在光是坐在同一輛車里,她都繃緊每一根神經,呼吸著和他一樣的空氣,讓她不由自主地覺得喘不過氣來,心髒躁動、血液奔流急促,耳根子好熱好燙,那種感覺並不像和元司晨在一起時難以忍受,而是一種……她不懂的陌生感受,她有點害怕。
不過,她的改變她還能理解,藍冬青的改變她就真的完全不明白了。
月兌離她,他才快樂,不是嗎?
但他現在卻做著應該會讓他不快樂的事。
「你除了我之外,還能靠誰?」藍冬青反問她,不認為以她這種性子,會有什麼好朋友可以收留她。
「我就說你先借我錢呀……」她可以誰也不靠,只靠新台幣。
「借錢免談,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身無分文餓三餐等明天再走路回範家去賭,賭輸了再餓三餐再等後天去範家賭,再賭輸就再餓三餐等大後天去賭……再不然就是跟我回家,供吃供睡供住。」
笨蛋也知道要選哪一個,這種時候講骨氣的人一定是腦殘。
她笨,但不腦殘。
「那你明天會載我回家再賭一次嗎?」
「會。」
「賭輸的話,後天呢?」
「會。」
「大後天?」
「會。」
藍冬青開出來的條件太優渥,無可挑剔。
「基本上我明天一定可以成功地賭贏,所以再住一天應該沒什麼關系……」範悠悠自顧自地喃喃說道,邊咕噥邊點頭,作出決定︰「好,住你家吧。」
「小事也要想那麼久。」藍冬青輕拍她的腦袋瓜子,自然而然得仿彿早已習慣。「走吧,御飯團還沒吃完,我們回家吃早餐。」
「……對吼,你還沒吃。」
藍冬青被她奴役了一個早上,開車出去又開車回來,結果卻沒能把她甩掉又原車載回,坐在副駕駛座的她至少還咱掉兩個御飯團,開車的他只能眼睜睜看她吃,可憐哦!
她小小的良心蘇醒了。「我拆一個喂你,鮪魚的好不好?我剛剛吃覺得這個口味很好吃。」
她動手拆開包裝,將海苔卷好,遞到他唇邊,方便他一張開嘴就能吃,藍冬青也不客氣地開動了。
範悠悠以為自己的目光是緊盯著那顆墨綠海苔包裹的日式飯團,但總不自覺地連帶瞟見他的唇,她看得有些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