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應他,這回連點頭也沒有,藍冬青習慣她的少言,回房就放任自己仰躺在床褥里,枕頭好軟,真舒服,一閉上眼就不想再睜開。
他還沒睡沉,听見腳步輕躡在地毯上進來的聲音,連呼吸都控制在最小最小的換氣力道,他甚至可以察覺範悠悠站在床邊,因為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距離他很近。
呀,他忘了跟她說,他喜歡她用的香水,味道好舒服。
算了,等睡醒再說吧,如果他還記得的話。
身上傳來暖意,一條涼被蓋了過來,輕輕的,笨拙的,仔細的,把他蓋得密密的,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
原來,她還是有可愛的地方嘛……這個想法竄進藍冬青昏睡前的最後清醒思緒中。
睡到下午兩點,生理時鐘比平時晚一個鐘頭才發作,一睜開眼,範悠悠已經穿回那襲黑色小洋裝,坐在床邊梳理烏亮長發,粉頰上撲妥淡淡彩妝,巴掌印在她臉上消失無蹤,看起來順眼許多。
「你要出去?」他伏在枕上,嗓音喑啞。
「嗯。」她點頭,放下梳子,開始戴鑽石耳環和項煉,打扮成那天他去Bluestar接她時看見的模樣。
「要我送你去嗎?」他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麼,仍多此一問,自然也不奢望她會搖頭說不用。
「要。」
「去哪里?」藍冬青從床上坐起身,五指滑過自己的頭發,將它們梳撩整齊。
「賭場。你的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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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冬青帶著範悠悠出現在賭場,養眼的俊男搭配美女,他一身黑襯衫黑長褲,她同樣一襲黑色系洋裝,長發披肩,沒有太多余的贅飾,頸上單顆美鑽項煉產生畫龍點楮的絕佳效果,無瑕臉孔上甜美與冶艷矛盾的共存,他的高挑與她的縴細,任憑誰來看都會發出贊嘆。
藍冬青拿了一萬的塑膠籌碼給她。
「這樣你相信我不是去和任何一個女人約會了吧?」他老早就看穿她的想法,她會想跟他來賭場,當然是對他的說法存疑,決定眼見為憑;他不反對讓她來,反正他行得直坐得正,不怕她查。
範悠悠接過籌嗎,不發一語。
「還有,玩歸玩,別在場子里出老千,否則被孟虎打斷手腳我可不管你。」藍冬青知道他們姓範的惡習,一定要先提醒,省得孟虎發飆,到時她被架到貴賓室去,他還不是得跳出來替她擋拳頭。
「知道啦。」她轉身就走,在偌大的場子里尋找順眼的賭台下注,先挑中玩二十一點的台桌坐下。
藍冬青倒一杯紅酒過來,放在她桌邊,此時她已經小贏兩局。
「藍先生,也可以給我一杯紅酒嗎?」坐在範悠悠隔兩個位子的女人要求。
範悠悠瞟她一眼,她似乎和藍冬青是舊識,美眸焦點挪回藍冬青身上,他正掛著燦笑回道︰
「當然可以,謝小姐,我記得你愛喝九二年的,馬上來。」
「謝謝你。」
範悠悠左右各瞟完,視線回到台桌上,突然覺得莊家的牌不順眼起來,她抿唇,右手揮過去丟籌碼的同時,將莊家正要添上的牌換成一張代表十點的黑桃J,讓牌面已經是十五點的莊家以二十五點爆掉。
藍冬青端酒過來。「謝小姐,希望你玩得盡興。」
「我剛剛贏了呢。」謝小姐笑得花枝亂顫。
「是嗎?賭運真好。」眼角余光看見範悠悠出千,他給她一記眼神警告,她鳥都不鳥他。
藍冬青和姓謝的女客才對話三句,範悠悠已經將這名女子的底牌換走,讓誤以為自己底牌仍是二的她不斷地要求莊家加牌。
早爆了,還笑得花枝亂顫,哼。
心情不好的範悠悠坐台,莊家連輸十五局,顧台的服務人員差點以為自己手氣背到今天可以直接請假滾回家去哭了,不過範悠悠還算有良心,沒在同一張賭台上刺激同一位服務人員太久,換到梭哈台去宰殺其他服務員。
藍冬青滿場賣笑,無論男女都一視同仁,但他的女人緣超好,有多少貴婦打扮的女客進賭場不為賭錢,而是為了來和他閑聊幾句——司馬昭之心,路人都知道啦!
像現在,他不就正被四個女人圍上,開心得像在聊什麼天大喜事,女人們咯咯咯地直笑,聲音刺耳得像鴨子。
「梭哈!」範悠悠喊,翻開底牌。「七八九十J,同花順!」
藍冬青背後傳來騷動,他沒回頭,反正讓她小試身手沒關系,一局而已,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
「梭哈!」又是範悠悠的聲音。「二三四五六,同花順!」
藍冬青听見了,笑容停頓。
「梭哈!」還是範悠悠。「五六七八九,同花順!」
藍冬青擰眉。
「梭哈!」
藍冬青閉目深呼吸。
「梭哈!」
她在干什麼呀?!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右邊數來第三桌有個賭徒正在出老千嗎?!
最好是每一把都同花大順啦!
無線耳機里傳來尹夜的聲音︰「冬青,老虎卷袖子殺出去了。」
藍冬青暗咒一聲,搶在孟虎殺到大廳之前將範悠悠從台桌邊拎走,那時她手邊的籌碼已經堆滿半張桌面,她掙扎,但力道完全比不過藍冬青,被他拖到廁所前兩兩對峙。
「你干什麼啦!」她掙開他,扯扯被弄皺的洋裝。
「我才想問你干什麼哩!」
「賭博呀。來賭場不賭難道是來逛街的嗎?」
「我叫你不要出老千你還一直給我梭哈!」一次、兩次他還能睜只眼閉只眼,梭到第五次、第六次就會將孟虎引來,她是欠人教訓嗎?!虧他還一開始就先告誡過她,全被她當成耳邊風!
「我賭技好。」她大言不慚。
「哪里好?」
「不要你管啦!你繼續去端酒賣笑不要管我!」哼,對別的女人就有說有笑,面對她就橫眉怒目,一臉的溫文爾雅哪里去了?!
範悠悠氣沖沖的回到賭場內,又坐回賭台旁,堅持繼續出老千,藍冬青遠遠看著,耳機里的尹夜又說話了。
「搞不定她?」孟虎剛才殺到場子里,沒見到老千,氣呼呼地折回來,要是範悠悠再出千,孟虎可能會把前一次沒發泄的力道一塊加進去打哦。
「你放心,我有辦法。」
「哦?什麼辦法?」
「對付任性的死小孩就要用小孩的方法。」藍冬青說完,按下耳機旁的按鍵,直接和賭台的服務人員對話︰「讓範小姐繼續下注沒關系。」
「但是她贏得很古怪,有可能是出千,這樣下去……」服務人員的口氣很為難。
「就讓她一直贏,你只要……」藍冬青交代幾句便切斷通訊,悠哉地從襯衫口袋拿出煙包,好整以暇地抽煙。
不到幾分鐘,範悠悠氣沖沖地沖回來他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將一大把牛女乃糖丟向他。
「你賭運真好,贏這麼多!」藍冬青故意夸獎她。
「你……你當我是小孩子在玩牌,拿牛女乃糖做賭注嗎?!」範悠悠氣得直跺腳。
「你是成熟的大人嗎?成熟的大人應該可以用言語溝通,對于听不懂人話的,只能歸類為幼兒。除了牛女乃糖,我還叫人去買m&m、元本山海苔、嗨啾軟糖、金莎巧克力、健達出奇蛋、七七乳加,你愛吃什麼就去贏什麼。」藍冬青真的當她是小孩子般對待,小孩子是沒資格賭錢的,所以大人玩的籌碼她不能玩,輸贏只能用糖果當賭注。
「你——」
這不是藍冬青對她做出的最大羞辱,他最過分的是將她才喝沒兩口的紅酒拿走,換成一杯鮮女乃還附上吸管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