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丫頭。
明明自己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還裝啥老成照顧人。
他和衣躺上床,沒等多久,莫晚艷就端著溫水回來,小二在此時也送進飯菜,她催促他擦拭身軀,屋里沒有屏風,她很君子地背對他,跪坐在幾桌前等他打理完自己之後再一塊開飯。
「晚艷姊姊,你先吃沒關系。」
「我等你。」
「不用啦。」
「一塊吃比較好。」她很堅持,他也只好加快動作,不讓她久等。
但分明是好短好短的時間,他迅速將自己梳洗得清清爽爽,她卻已趴在幾桌上呼呼大睡夢周公去了。
「晚艷姊姊?」
回應他的只有細細酣呼,他笑著搖頭,將她抱上床榻,月兌掉她腳上的繡鞋。
也真辛苦她了,冒險救出他,又扛著他跑那麼長的路,不累才真奇怪,難怪等著等著也能睡熟。
她嚶嚀了聲,但沒被吵醒,身子平躺在榻上時,唇角還露出滿意且舒服的憨笑。
手指滑過她的鬢發,將散亂發絲勾在指節,再將它撩到她很小巧的耳後,順勢一圈轉到她耳垂,滑過她同樣小巧的下顎,觸模女敕軟肌膚。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下場?莫聖雙不可能給你好臉色看,說不定你會死得很慘。傻子呀……」他點點她的唇,她沒醒,還打呼哩。
「也不懂量力而為,這種人最蠢。」
他在數落她,沒錯,卻在數落完之後低頭吮吻她豐盈的唇瓣,沒得到她的允許,探出舌尖,鑽進她毫無防備的唇間。
迷藥明明褪去了,那股燥熱竟又重新回來,方才溫水擦身體是在擦假的呀?
他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戀戀不舍,從她唇上離開,人倒是跟著她躺下,撐著頭,側身凝覷她的睡相,一寸一寸從眉瞧起。
不是個美人,但勇氣十足。
不是個美人,但熱血奔騰。
不是個美人,但真誠明了。
不是個美人,但卻這麼順他的眼。
叩叩。
門扉輕敲,他知道來者是誰,速度這般快倒很值得嘉獎。
替莫晚艷添了件薄被之後,他才下榻開門,門扇甫拉開,屋外的人已經跪在地上,神態恭敬及慌張。
「姜大人,你來得真快。」他出了房,反手掩住房門,不想吵到她。
「是,皇上的命令下官不敢怠匆!」門外,除了使節姜清,不做第二人想。
「起來說話。」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姜清立即會意過來,跟著將音量壓至最低,但仍不改惶恐,「謝皇上。」又扎實磕了個頭才起身。
「事情辦妥了?」
「是。這是虎令,邊隘的鄰國守將不敢多加盤問及為難,您可以來去自如。」鄰國守將是他向來熟識的小將軍,只消同他說一聲要出城的是他的親人,守城小將軍不會起疑,他都打點好了。
「好。」他收下虎令。
「皇上,真的不需要護衛跟著您嗎?一路上回去萬一發生什麼事,下官承擔不住如此重罪……不然,我讓護衛退得遠遠的,絕不打擾到您,請一定要讓護衛在您左右保護您!」
「隨你便,只要別讓朕瞧見就好。」他也並非真的不擔心自己安危,有人跟著總是安心點。
「下官會好好交代他們,我讓他們喬裝成百姓,不會看出破綻,駿馬及回程所需的食糧銀兩都準備妥當,您跟客棧店小二說一聲,他會按我的吩咐交給您。」
辦事效率不錯。他滿意頷首。
「另外,需不需要下官先派快馬回皇城向穆宰相稟報您的行蹤?您這回突然失蹤,皇城里一定焦頭爛額在尋您——」
「要稟報就去稟報吧。說到失蹤這件事,姜大人,朕還有一件事要讓你去辦。」他眯起眸,眸里的怒火翻騰。
「皇上請說。」
「莫聖雙將朕擄走,更企圖對朕不敬,你,向東鄰國君主說,朕要他將莫聖雙貶為庶人,東鄰國君主若不順朕意,朕會以雪此奇恥大辱而發兵。」
雖沒言明所謂的不敬是哪樣的不敬,姜清從他的怒顏及驚人容貌上大略猜得出莫聖雙做了什麼!
「皇上,莫聖雙如此侮辱您,只貶為庶人怎夠,應該要東鄰國獻上他的首級——」
「照朕說的去辦。朕不要他死,他還有利用價值。」他不容置喙。
「是!」
「好了,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撤離姜清,他關上門,重新窩回床榻去,繼續托腮看她。
手指流連徘徊,在她吹彈可破的膚上跳躍,真軟真女敕,教人……愛不釋手。
「莫聖雙的命,是為你而留的,感激我吧。」
第二章
長途的旅行從清晨展開,天還沒亮透,莫晚艷便挖醒他,想趁著這時辰趕緊上路,他卻在床上翻呀翻,翻完繼續睡,一開始她還不怎麼忍心吵醒睡得香甜的他,然而眼看日頭一寸一寸從山頭跑得恁快,她只能咬牙,硬生生將他拖離軟榻,擰了條濕巾替他擦臉清醒。
兩人稍稍整理好行囊,到櫃台會帳時,店小二同時將使節吩咐的駿馬及物品置于客棧外,莫晚艷嚇了一大跳。
「鳴鳳,你們國家的使節真是愛民如子呀……」傻眼。
好駿的馬!但……馬背上那小山一堆的東西是怎麼回事呀?
「是呀。」他呵呵笑,將虎令遞給她,「這是使節大人差人送來的好東西,靠它就能讓我們平安通過邊隘。」
「連虎令都能隨便發給小老百姓?我真的好想去看看你們國家是不是官員見到百姓挑著菜擔走過去會馬上跪下來恭迎……」那種景象在她的國家是絕絕對對不可能有機會瞧見。
「那就走吧。」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莫晚艷維持著同等驚訝,在半個時辰後看著邊隘守將只瞄了虎令一眼就大開城門,讓他們過去,連多問兩句也不曾。
「鳴鳳,你會不會覺得一切太順利?」一直到走過邊境防隘,莫晚艷仍感覺不太實際,頻頻回首,繃緊神經想看看後頭是否有追兵正悄悄跟上。
「不會呀。」與莫晚艷共乘馬匹,他很窩囊地被莫晚艷護在胸前,由她持韁策馬。她老拿年紀壓他,一副長姊如母的威嚴模樣,令他莞爾……罷了,他樂于享受她的「寵愛」。
「我還以為我們會被盤問上好幾個時辰,也以為說不定叔父的人馬會守在邊隘等著甕中捉鱉,果然竟然沒有——」害她想了好幾個借口,想到頭都痛了,結果全派不上用場。
「莫聖雙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空理我們。」莫聖雙得忙著向東鄰國君王好好解釋他向誰借來的狗膽,連隔壁友邦的皇上也敢踫——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哼哼。
「什麼?」她沒听清楚。
「沒什麼。」他笑著帶過,她也沒再問。
兩人一路顛著馬,有一句沒一句閑聊天南地北,她說些爹娘在世時的豐功偉業來炫耀,他多半是听,偶爾應聲,但極少談及自己,若她好奇問,他也是以簡單幾句含糊帶過,從他嘴里套不出太多秘密,不過她認為鳴鳳沒那麼多心眼,只是或許家里確實有些不方便說的地方,她不以為意——另一個原因是,當她想深問,鳴鳳就沖著她笑,笑到她忘了今夕是何夕。
她只大概知道,他有很多兄弟姊妹,而他是排行老麼,至于正確數量有多少,他又是笑著唬弄她——
加他一共五十七個。
呿,當她蠢,以為她會信嗎?
五十七個孩子,一個娘親怎可能生得出來?又不是母豬。
「哎,我難得吐實,說了你又不信,晚艷姊姊,你很難討好吶。」鳴鳳看出她臉上的嗤哼,只能無奈聳肩。
「你要夸張也別太離譜,說十來個我還信,五十七個?那你家不是成天都在生孩子?」連她叔父那麼性好漁色的男人也不過只有六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