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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伏鋼情急之下從來都不會記得敲門這種美德,他一腳踢開穆無疾的房門,與方才踢開李淮安房門同樣的粗魯。
「她為什麼不肯嫁我?我跟她說了那麼多東鄰國的恐怖之處,她為什麼還是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她膽子有這麼大嗎?還是她以為自己有什麼好本領在東鄰國繼續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東鄰國那只畜生,我現在就去砍了他還來不來得及?!」
伏鋼一拐進別人家就 哩啪啦轟出一連串的吼叫,最後甚至揮開別人家的床帳,將才剛驚醒、還滿臉惺忪不知發生何事的穆無疾給一把揪起,湊近他鼻前繼續汪汪汪。
「她到底在想什麼?嫁給我比去和親還要痛苦嗎?她不是一直說喜愛我的嗎?為什麼听見我叫她嫁我,她沒有半點高興,還一直問我為什麼為什麼?她這兩年受了什麼刺激嗎?才過了兩年她就不喜歡我了?!呀——難道是我那個時候不小心推她撞到桌角,她跟妤蘭一樣失去記憶?!不對,她還記得我,並沒有失去記憶——」伏鋼倒抽一口涼息,「還是她什麼都記得,偏偏就是喪失了她喜歡我的那段記憶?!軍醫說過,撞到頭是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那怎麼辦?!怎麼辦?!」
「小蒜,沒事,繼續睡。」穆無疾先拉開伏鋼擰在他衣襟的大手,再側身吻吻愛妻的額心,順手替她將眉宇間那控訴「好吵」的蹙結給推散,接著就是解決噪音來源——
伸手蓋住伏鋼喋喋不休的嘴。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三更,尋常人都睡死的時辰。」穆無疾難得地用凶狠目光瞪人。吵醒他是小事,吵醒愛妻該當何罪!「有話到外頭去說。」
伏鋼點點頭,率先離開穆無疾的房間,穆無疾也跟著出來。
「你大半夜跑去叫十八公主嫁給你?」好膽識!他都好想替伏鋼鼓掌。
伏鋼帶些不自在的靦腆點頭。
「不是說不敢要她嗎?」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伏鋼以指粗魯地爬梳過黑發。「我也不知道……就是……嘖,忍不住——當我完全清醒時,我已經在她面前把話都說出來了。」懊惱。
穆無疾可以想像那時伏鋼有多手足無措,真可惜沒在現場看,不然會有樂趣許多。
「然後?」
「然後她指著大門的方向,叫我走!」想起來又是窩囊又是氣惱又……不知所措。
「那一定是你又說了什麼渾話。」否則李淮安脾氣好,又對伏鋼百般退讓,擁抱他都來不及了,哪可能要伏鋼滾。
「我哪有?!」伏鋼被誤會得很火大,「我告訴她東鄰國熱很熱、冷很冷、君王又壞到一個不行,滿後宮全是女人,吃不好穿不好,我叫她不要去和親,這有什麼不對嗎?」每個理由都響亮亮的!
「就這樣?」
「不然是要怎樣?!你和她這種老嚼些艱難文詞的人腦子到底裝什麼我真的弄不懂耶,她就是露出和你一模一樣的表情——對,就是這號表情!一臉好像我說得不對、說得不好……干啥呀?有話不會直說嗎?!」
「你應該要再誠實一點,這種時候她想听的,也不過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罷了。」
「誠實?這干誠實有個屁關系呀!而且——她想听的是哪一句?」伏鋼惘然的表情不是做假的。
「你真駑呀……」穆無疾對于伏鋼的遲鈍已經無話可說了,只能搖頭。
「穆無疾,明天可不可以把小大夫借我,我帶她去替李淮安看病,說不定真的是撞到桌子那次的傷還沒好……」
「要醫也是先醫你這顆石頭腦,叫小蒜剖開看看你腦子里面是不是真的只塞破銅爛鐵!」
「我听得出來你這句話是在羞辱我。」伏鋼怒目橫眉。
「那表示你還有救。」要是連這句話的本意都听不出來,伏鋼就沒救了,萬幸。「你自己再好好想想該對十八公主說什麼。她不是刻意刁難你,你不用往牛角尖鑽,別復雜化了,朝簡單的那方面去想吧。」
他言盡于此,其余的,就憑伏鋼的慧根了。
如果他那顆石頭腦能養出啥慧根的小豆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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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此等大事,很快就在城里城外傳開來。
對于百姓而言,皇族與鄰國和親這事兒是遠遠不及柴米油鹽又漲價來得要緊,街坊是偶爾有人會提及,但也只是幾句話閑聊過去,了不起特別多在意的部分就是希望這回送出去和親的公主能爭氣些,看看是否能迷得鄰國的君王從此不早朝,更無暇侵略其他國家。
誰都不在乎公主的死活及惶恐,送出去能不能換來安寧才是重要的事,至于感激……這種情緒鬼才有哩!
人,真的很自私,只要自己好,其余的就隨便他去送死。
不只百姓,連眾官也相同,全城里,只剩下伏鋼一個人在急。
伏鋼始終鍥而不舍,夜夜三更跑去踹李淮安的房門,將他苦思一整天所想到「不讓你去和親的理由」告訴她,然後繼續被她指點著大門所在給送了出來,他只好又跑去踹穆無疾的房門訴苦兼抱怨,最後被好幾夜都給伏鋼吵醒的皇甫小蒜狂怒撒來大把大把的迷藥迷昏在穆無疾他們的床角邊,才得以換到一夜好眠。
「東鄰國的那只畜生長得三頭六臂,青面獠牙,渾身長膿腳底生瘡……這種理由虧伏鋼說得出口。」穆無疾听完伏鋼昨夜的說辭,不禁朗聲笑了。
「他說嫁去東鄰國,沒有床可以睡,只能打地鋪睡在泥地上,還說他們都是獵到一頭鹿就直接殺來生食,喝鹿血啃鹿骨,吃鱔魚時是活生生一整條用吞的,如廁也沒有草紙……」李淮安說著也無法說齊,被自己噗哧的笑給打斷。
「不過他很努力想說服你。」
「他呢?此時還睡在你房里床邊地板?」
「一時半刻醒不來。我妻子下的迷藥非常的重。」千萬不要小覷一個睡得正好又被吼醒的人心里那把怒火,他還很擔心再這麼下去,他愛妻會失手拿毒粉撒伏鋼——懷孕的女人情緒起伏是相當大的。
「別讓他著涼了。」李淮安總是忍不住必心著伏鋼。
「他壯得像頭牛,不用擔心他。倒是你,打算玩伏鋼玩到什麼時候?再拖下去,你恐怕真的得去和親了。」
「伏鋼仍沒有說服我。」
「我還以為他的行為會感動你。」
「是感動呀。他越是焦急,我看在眼里的感觸越深。但是他沒有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意,他想留下我,卻不肯給我承諾……留下我之後,他會不會又故態復萌地讓我苦苦追逐他?」李淮安替自己及穆無疾斟滿茶水。「他必須為我獻上真心,向我也向他自己坦白他的愛情,否則我不會讓步的。」
或許穆無疾會覺得她任性,但那又何妨?她眷戀著伏鋼那麼久了,個中冷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認為自己恃寵而驕,她只是想要伏鋼弄懂自己的情意,然後再勇敢無懼地告訴她,如此而已。
「萬一你到了東鄰國,我可不見得能幫得上忙。」東鄰國路途迢迢、發生任何事也無法趕過去救她,她自己得想好後果。
「你安心吧。之前你向東鄰國君王央求合演這出和親戲碼,我也與他有幾封書信往返,我會給東鄰國君王一份滿意厚禮——至少能確保我在東鄰國不會受到折磨及凌虐。」再說,東鄰國那邊還真的在等待她這名和親公主的到來,臨時要喊停,才真的會得罪東鄰國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