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工作交給杰森……」毅恩頓一頓,話題大轉彎。「喬,你有沒有听桑跟你抱怨她和杰森之間出過什麼事?」他想起了聶日晴今天那整串句子里唯一出現的重點字眼,所以顧不得交代工作,先問清楚再說。
「杰森?他跟桑有什麼關系?」喬很困惑,干嘛突然扯一個旁人進來。
「……我有建議桑可以試著和杰森交往看看。」
電話陷入沉默,久久才傳出喬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媽的,毅恩•米勒,你還是不是人呀?!」喬顧不得這通電話是上司打過來的,照罵。「我以為你做過的混蛋事只有不點頭結婚一件,你竟然……你竟然把桑推給杰森?!」
「桑想結婚,我不適合,我考慮過很多人,萬中選一才挑到杰森,他的條件完全能符合桑想要的,你不覺得……」
「我只覺得你是個超級大混蛋!桑真是個好脾氣的女孩,換做是我,我一定先拿把刀將你砍成一段一段的,再丟進火爐里燒成灰炭!最後再把你的骨灰全倒到馬桶里沖掉!」越講越發火,喬吼得比毅恩方才要他滾回台灣的音量還要更響亮,幸好他人不在台灣,不然他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兩手食指勾住毅恩的嘴,用力朝左右兩邊拉扯,讓說出這麼殘酷言語的嘴巴好好吃些苦頭。
毅恩也被罵火了。
「我是為她好!我介紹一個讓我很放心的男人給她,總比她自己出去被壞人欺騙好吧!」毅恩完全不認為自己替她安排的事情有什麼不對,他心里也很擔心她呀,她身邊要是沒個人好好保護她,世界上壞男人這麼多,她一定會吃虧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介紹他信得過的人來照顧她,省得她在外頭認識些亂七八糟的人。
「她唯一遇到會欺騙她的壞人就是一個叫毅恩•米勒的家伙!」喬的口氣變得好冷漠。「我看我不用坐飛機回台灣了,你把自己送回加拿大好了,算我拜托你,你從桑的眼前消失好不好?你做的壞事已經夠多了,滾回來吧!反正你也見過她了,她還好好的,沒跳樓沒割腕沒吞安眠藥,請你在還沒害死她之前,離開她吧。」他要是早知道毅恩對聶日晴說過那樣的話,他說什麼也不會在地圖上圈出台灣,也不會勸說聶日晴留在台灣子公司,真是造孽!
「我沒有做錯什麼。」毅恩還是一派義正詞嚴,不知反省。
「對,你沒錯,錯的是我們,我和桑的觀念太老舊了,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是全心全意,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根本沒想到原來為了一個人好,必要時也是要把愛分享給路人甲乙丙丁,所以我想桑及我都無法為了你這種『好意』而鼓掌或謝恩,抱歉,是我們錯了。」
「喬,不要嘲諷我。」毅恩皺眉。
「那我要做什麼反應?夸獎你嗎?」喬冷笑。
「……桑也跟你一樣生氣?」
「我想應該不太一樣,因為要被推給杰森的人又不是我。」他這個旁觀者都這麼火大了,聶日晴大概是氣到吐血了吧。
「那麼她提到杰森……不是因為杰森做了什麼讓她抱怨的事,而是我……」毅恩低低沉吟,回想她的表情和聲調,她臉上沒有太多憤怒呀!像在和他聊著天一樣,音調平平的,幾乎沒有高低起伏,如果她在罵他,為什麼不是指著他的鼻子咆吠,又叫又跳地痛斥他?至少他能從她的眉宇之間看到她的喜怒哀樂,他听不懂她的語言、看不懂她的反應,他很茫然……
「如果不是因為我認識你夠久了,我會真的以為你是為了想月兌手而把桑推給杰森,你現在是怎樣了,老板用過覺得不錯,推薦給員工也用用嗎?」
「喬,你講話再這麼難听就給我試試!」毅恩超痛恨這種污蔑聶日晴的人身攻擊,他被曲解誤會反而變成了小事。
「我听到這種事情都會想偏成這樣了,你認為桑呢?她喜歡你,因為你是你,如果隨便一個男人都能代替你的存在,那麼你還真是可憐!」喬無法控制自己酸他的語氣。
聶日晴的笑臉躍上了毅恩的眼前,她在他面前總是很容易露出陽光似的模樣,雖然私底下他曾听周遭友人在談論她,說她老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冰山美人臉孔,但是在他的記憶里,她總是愛笑的。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看到他就會板起臉來?
他閉上眼楮認真思索,是了,就是從他「建議」她可以嘗試與杰森先從朋友做起,他的小太陽失去了她的燦爛。
她生氣了,為什麼不告訴他生氣的理由?
「@@我的本意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不想害桑把青春都浪費在我身上,我喜歡她,非常的喜歡,但是我知道什麼才是對她最好……」
「最好的就是你跟她求婚,一切皆大歡喜!」
「我不可能再結婚!」毅恩吠過去。
「那你就離桑遠一點!」喬吠回來。
「我沒辦法走開!」
「你不能娶她,卻又想要她,你這種家伙簡直差勁透頂了!」
兩個大男人都在喘著悶氣,喘吁吁地你一聲我一聲,叫罵之後,回復平靜。
喬是沉默之中第一個說話的人。
「如果我現在在台灣,我一定會替桑揍你,先打斷你兩條狗腿再說。」
「所以你趕過來台灣吧,我等著。」
喬吁嘆,真討厭自己蹚進這種渾水,最慘的是他還認識男女雙方,幫誰都不對。
「毅恩,我問你,你把桑介紹給杰森,為什麼沒有考慮介紹給我?」這個問題無關他喜不喜歡聶日晴,而是男性自尊的問題。
毅恩不假思索的說︰「你是第一個被我刷掉的人。」
連第一關初審都沒通過。
「小晴,昨天送妳回來的外國人是誰?」
聶日晴早有預料媽媽會有此一問,因為昨天毅恩送她回來時,堅持一定要送人送到她的房間,拒絕她提議送到大門口就好的意見,所以當然她媽媽會對毅恩的身分感到好奇,不過因為她還是堅持下和毅恩說任何一句英文,當然也不會替媽媽翻譯毅恩說的話,所以踫了軟釘子的毅恩也沒多做停留,五分鐘後便離開了。
她還比較訝異她媽媽有這個耐心等到隔天早餐才對她進行拷問。
「我的前老板。」聶日晴邊用熱毛巾敷腳踝邊答道。因為她已經決定離開他的公司,所以他的名號前也冠上了代表過去式的字眼。
「他長得真不錯,又高又帥,可惜就是不會說國語,不然當老公人選還不賴。」聶媽媽是標準的「外貌協會」榮譽會員。
「不會說國語就是最大的缺點。妳以為我想找一個完全和你們不能聊天的丈夫來比手畫腳嗎?」雖然她曾經真的想……
「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妳自己喜歡就好。」聶媽媽非常勤勞地在餐桌上布滿清粥小菜。
「還是台灣人好,外國人沒辦法溝通。」聶爸爸在排碗筷。
「爸,那是對于你這種不會說英文的人來說才有溝通上的困難吧?」聶小弟在等開飯。
「不用浪費口水討論這種話題,他只是一名路人甲,別說得好像他已經快成為我們家的一分子,OK?」听到門外電鈴聲響,聶日晴空出沒帶傷的那條腿,踹踹聶小弟。「最小的去開門--」直接奴役他。
「喂!很痛耶!也不怕那只腳也瘸掉!」
「當心我在你的碗里吐口水!」她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