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好奇,右綰青往房間里的浴室走過去,浴室的木門沒有關妥,從外頭瞧進去,首先就看到黑煉結實的背肌,用力的隆起、飽滿的起伏,讓右綰青在心里替他的身材打了個高分。越過他的肩頭,看不見小浴池里還有誰,不過右綰青卻從黑煉正在沖洗的黑發長度猜出正解。
除了黑凝,還有誰會留那麼長的發?都快拖到地板上了。
「鴛鴦共浴噢?」反正她右綰青習慣當電燈泡了,再多當一回也無所謂,她出聲打趣。
浴室里的兩個人同時回頭看著突然出現的她,但是兩人臉上都沒有尷尬逃避的表情,好似半點也不在意自己身軀的果裎。
「你們兩個早上不是還在冷戰嗎?又和好?」右綰青不再盯著兩人看,她還沒有開放到大剌刺欣賞別人一絲不掛。
她走到和室桌前坐定位,將酒一瓶瓶放在桌上,朗聲對著浴室道︰「慢慢洗啦,不用招呼我了,我自己來就好。」
浴室那兩個人還真的都不理她,繼續他們的戲水之樂。
可惡,她只是客套話叫他們不用招呼她,他們還真的就完全不鳥她噢?!真是太過分了——
右綰青好哀怨地獨立垂淚,人在異鄉,舉目無親,孤苦伶仃,最可憐的是被爛人未婚夫玩弄……人間至悲,莫過于此。
本嚕嚕,右綰青灌下另外半瓶的酒,熱燙的液體滑入胃里,讓她逐漸覺得有些醉意,臉頰紅了起來,連眼眶也跟著湊一腳地泛紅。
嗚,看別人雙雙對對,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討厭,真討厭——
二十分鐘後,黑凝和黑煉終于從浴室里出來,黑煉替她穿上和服浴衣,系帶子,每個動作都很仔細,而他自己則胡亂套上浴衣了事,再拿來一條大浴巾幫黑凝擦頭發。
「我一直很想試著幫你洗頭,今天如願了。」黑煉的表情很滿足。
好好控制特殊能力果然是對了,不但不會讓黑凝拒絕他靠近,更可以讓他觸踫她,她的發、她的膚。
「為什麼?我一直覺得這是苦差事。」尤其頭發越長,洗起來也越麻煩。
「你要是嫌麻煩,就交給我好了,難得我現在可以控制得這麼好,不會燒壞你的頭發。」
「真好,要是左風嘯也這樣就好……」右綰青在一旁眼紅地咕噥,同樣是男人,為什麼落差會這麼大呢?
人因夢想而偉大,也因夢想而不實際,唉。
趁著黑煉到和室桌旁的櫃子里拿東西,有些醉意的右綰青笑得很曖昧,還用手肘推推他,一派「你手腳很快噢」的調侃口吻;「你把黑凝吃掉?」
「沒有,我在最重要的時候又燒起來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可是你們看起來像剛剛在床上廝混打滾完。」她下巴努努床鋪位置,那種程度的凌亂,打死她都不信他們剛剛啥也沒做。「而且要是你什麼也沒做成,洗什麼澡呀?還兩個人一起洗。」要不是她今天心情太惡劣,她還真想替黑煉吹幾聲口哨,藉以鼓噪氣氛。
「一起洗很怪嗎?」黑煉的表情倒像是右綰青自己才過度反應。
右綰青用力點頭,「當然很怪。」平常男女可不會有這種膽識,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見得會一塊洗。
「我和凝都不覺得。」畢竟他們又不是頭一回月兌光光共浴,以前也常有機會——被研究所人員一塊丟進大水缸里洗澡。
黑煉沒和右綰青哈啦太久,東西拿了又折回黑凝身後,料理她又長又濕的黑發,繼續把右綰青拋回去獨酌的小天地。
二度被冷落的右綰青打開另一瓶清酒,才準備要口對口灌酒,就被一旁衣架上發出的怪聲給吸引過去。
發出聲音的源頭來自于黑煉的衣服。
她像只好奇的貓兒,兩只耳朵都快豎起來了。
右綰青一向不是道德觀念強的人,偷听這種事,在她的法律字典里是歸類在善事之流,所以她走過去,翻動黑煉那件衣服,然後在上頭找到一個小型耳機,她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十指在上頭模模按按,似乎不小心按到什麼通話的按鈕,她好奇地湊近耳朵听——
傳過來的聲音,竟然是她前一秒才聲嘶力竭痛罵的爛人未婚夫!
第九章
「福田匡弘逃回日本去了,我失手沒一槍打死他,現在右綰青人在日本,很可能會成為福田綁架來對付我的棋子,你要特別留神,別讓他踫著右綰青——」
哼哼冷笑聲打斷了左風嘯的發言,他立刻听出那是右綰青的聲音,心里暗叫不妙,他沒料到右綰青會拿到他交給黑煉的精密對講機。
原本只想偷听的右綰青一听到左風嘯的嗓音,沉不住氣地開口譏刺道︰「你的槍法爛也不是只爛一天、兩天,會失手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騙我到日本撲了個空,沒想到繞一大圈,結果福田還是要由我右綰青來解決。左大少爺……不,你不姓左,那兩個字只是代表我們家族過去的『身分』。風嘯,你放心好了,你的爛攤子我會替你收拾的,等我回去台灣後,再跟你清算這筆誆騙我的帳!」哼哼,洗干淨脖子等她吧!
「司徒綰青!」左風嘯吼出她的真實全名,「你不要輕舉妄動!埃田匡弘身邊有個棘手人物,听到沒?!我立刻到日本去,等我一起行動!」
他的聲音透著焦急,他太清楚右綰青的魯莽個性,而這種橫沖直撞的性子會害死她自己的!
「你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讓我參加,憑什麼現在我要听你的?誰要跟你『一起』呀?!你以為你是誰?!再說,報仇是我右派的事,你這個左派的家伙根本無權過問,別忘了,我頭上冠的那個姓是『右』,不是『左』,少用這種口氣命令我,我們右左兩派早就誓不兩立了!哼哼,再見,風大少爺!」風,才是左風嘯的本姓。
右綰青甩掉耳朵上的小型玩意兒,直直將它砸向牆壁,看著它支離破碎。
她方才那番吼叫已經將黑凝和黑煉引了過來,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她面前,右綰青揮手招呼他們坐下。
「好消息噢,來,來喝一瓶慶祝一下。」她各塞一瓶清酒到他們手里,自己則拿著剛剛開瓶的那罐,清脆地敲敲他們兩人手中的玻璃酒瓶,「鏘」的一聲,附加上一句日文的「干杯」,她自己就率先牛飲起來。
黑煉淡瞄了地上的破碎玩意兒一眼,「你剛剛听到左爺說了什麼?」
「你做什麼叫他左爺呀?!那你也叫我一聲青姊,快!」輸人不輸陣,她右綰青在稱呼上也絕不讓左風嘯獨佔鱉頭。
「他一個月給我二十萬。」黑煉這句話勉強算是解釋了「左爺」這兩個字的價值。雖然他目前還不太清楚那兩百張千元大鈔的功用有哪些,把它們全擱在左派分給他的房間里,當成垃圾一樣隨便亂丟。
右綰青立刻沒了聲音,二十萬?她哪有本事像左風嘯那麼凱,花二十萬去請人叫她一聲「青姊」?!這種奢侈錢她花不下手,尤其在右派窮得只夠她買一顆子彈的現在!
「我下次也叫他一聲左爺,看看能不能坑個二五八萬來補貼家用。」右綰青冷冷假笑,又喝口酒,才回答黑煉最初的那個問題︰「左風嘯說,我要找的仇人已經回日本了,左風嘯無能,解決不掉福田,這回換我來,我會讓左風嘯顏面無光地承認失敗,承認他技不如我!」
右綰青越說越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掏出小背包里的手槍,里面雖然只有一顆子彈,但,綽綽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