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的票全成了廢票,加上其他候選人的票數連過半的邊也沾不著,不得已,只好重辦一次,這次更寶,七成的廢票不減反增,再加上兩成,成為創校歷年來學生會長的最高票數。校方還為此開了兩次會議,最後決定尊重全校學生的意願,將她推上了學生會長的寶座。
「你呢?」他看來不是一個熱心的人,也不像喜歡為校服務奉獻的熱血青年,他會成為千葉學生會長的理由應該比她更精采。
「因為我老爸是千葉最大的贊助商,我是踩著他用錢堆起來的階梯,一步一步踩上去的。」
反正千葉這所私立貴族學校就是打著以錢為本之名,誰最有錢誰就能在董事會里翻桌罵人踹校長。
喬均笑了笑。「我和你們那位姚喜容會長是不一樣的,她憑的是本事,我憑的是金援。」
听出他的自嘲,姚喜容咽下最後一口面包。「可恥的不是你用了什麼方法當上會長,而是當上會長之後還不能替學生們做些什麼。」她就是抱持著這個念頭才接下崇恩女中的會長職務,想要封住某些不滿意她當選模式的人的嘴,只能讓自己做得很好,好到讓別人無話可說。
這句話他懂,卻沒有本領回答,他替千葉學生做的事情大概只要一只手掌就能數盡。
「再說,我……家容容也不是真的那麼厲害,她美工不行,簡直差到了最高點,畫一顆星星可以畫成海膽,畫只狗可以讓大家猜三天三夜還猜成是只突變雞;她算帳也不行,數學成績還不錯,可是套公式的東西難不倒她,單純的敲計算機按鍵就一定出錯,不是多按個零就是少按個九,好像手指不听使喚似的,如果不是大家幫著她,讓她安心當她的會長,也不會有人說她憑什麼好本事。」做的好當然就被夸獎,做不好換來只是一個臭名。
等等、等等,她做什麼數落自己的缺點給他听呀?
姚喜容喝口海鮮湯,將其他還沒出口的自貶話語給吞了回去。
「不過不可諱言,姚喜容才貌兼具,看過她的人之後,我不敢相信老天爺竟然這麼善待一個人,將最好的都給了她。」喬均為這個話題下了結論。
明知道他嘴里的「姚喜容」並不是在指她,而是韓輕紗頂名的那一位,姚喜容竟還是被他這番話所影響,逐漸泛紅了雙頰,可是另一方面,她也在更認知到他誤解了美麗的韓輕紗就是她時,想自首坦白身分的也隨之驟減。
而且她也听明白了他語氣中對那樣的姚喜容多麼有好感。
可惜,那樣的「姚喜容」並不是她呵,她不過是個外貌平凡得令人見過即忘的女孩。
如果他知道自己口中夸贊的「姚喜容」並非他所認識的那一個,而且正坐在他對面剝蝦殼,會不會跳起來咆哮大受欺騙?
「或許吧。」她不想針對這個問題多加探討,畢竟誰有興致討論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呢?
沉默的片刻里,喬均接了一通手機,螢幕上顯示是季天城的手機號碼,吼出來的聲音卻是紀揚波,喬均沒多听,直接塞給姚喜容,低頭去吃他的烤鴨胸。
「我沒事,我的手機打不通?可能手機沒電了吧。你們不用擔心,叫小巧不要哭了,這邊都听得好清楚。」忘了撥電話回去報平安,害她們這麼緊張,姚喜容好過意不去。
接著,紀揚波問到喬均此時此刻的舉止,姚喜容揚眸覷他,再向手機另一端報告實況︰「他?他正拿著刀——」
手機另一端立即傳來尖叫,淒厲得像是那邊爆發了核武戰爭。
「揚波,他在切鴨肉,我們在吃飯。」
爆炸之後,一片死寂。
「法式烤鴨胸,而不是我,替小巧擦一下眼淚。」她人不在現場也可以想像剛剛那句還沒能來得及說完的話,會讓紀揚波她們急得多麼手足無措,而蘇小巧又會噴出幾紅的眼淚。
「揚波,跟‘容容’、如意和小巧說——」姚喜容加重那兩字時,也換來喬均抬眸一眼。「別掛心,我吃完飯就回去,到家就馬上打電話給你們,你們不用等我了,社團成果展觀摩告一段落就先走沒關系,記錄的事等明天到學校再一塊弄。自己小心些噢。」
她的暗示,紀揚波應該是听懂了,雖然疑惑了一會兒,仍立刻順著姚喜容的交代回應,反正明天被她們追著逼問今天發生的點點滴滴已是在所難免,姚喜容有心理準備了。
收了線,將手機還給喬均。
「我不會吃完飯就放你回去,你想得太容易了。」他對她剛剛讓姊妹們放心的安撫句子有所不滿。以為他會這麼容易就讓她走?想都別想。
「那你還想怎麼樣?」飯也如他所願地請了,還不瞑目嗎?
「問得好,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想怎麼樣,總之,在我想到要怎麼樣之前,就請你舍命陪君子。」他繼續偽裝優雅地品嘗香軟可口的女敕鴨胸。
「手機再借一下。」姚喜容伸手索討。
「打回家交代行程?」真是好孩子,和他這種一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的孽子天差地別。
精致小巧又高「貴」到不行的彩色螢幕手機入手,姚喜容笑笑地說︰「不,打電話報警。」
要鏟除這等小人,只有偉大英明的警察伯伯做得到,向自家父母哭訴是沒什麼大成效的。
「夠羅你。」快手將撥了一個數字的手機奪回來,消除,關機,看她還怎麼威脅他。
「我們八點過後不能身著校服在外游蕩,捉到而無正當理由是記警告一支。」好吧,試著跟他講講理。
「真的?」
噴火龍雙眼一亮,她就知道他肚里存了什麼壞水,講理無效。
有人準備將她扣留到晚上八點過後,讓她無奈吞下一支警告。
事實上她沒說完——
晚上八點身著校服游蕩,警告一支;枉顧校譽,與異性有過度親密舉止——例如吃飯,也再賞警告一支。要是穿便服還可能逃過眾多耳目,但是她們的校服是那麼的有特色,要人認不出來還真困難,再加上她的身分……
還好她大功小寶數也數不完,操行都快破三百了,就算接下來半年都曠課也絕對扣不完,小小兩、三支警告還真的看不在眼底。
「太好了,我突然想去逛夜市,順便再吃一頓消夜,然後上陽明山去賞夜景。」喬均笑得太燦爛,近乎賤笑了。光在餐廳里吃吃喝喝太隱密,一定要帶她去游街示眾。
「真可惜,我只想回家去讀聖經。」興趣不合耶,那兩人還是分頭行事好了。
「你的人生一定很無趣,上完學就回家溫習功課,做完功課就上床睡覺,眼楮睜開再繼續上學,重復著同樣的過程,嘖嘖,沒享受過夜生活嗎?」他煞是可惜地搖頭。
「是沒那麼糜爛過。」她也搖頭,也同樣是惋惜——惋惜他的糜爛。
「我好心點,帶你去看看夜生活的美麗。」
「我帶你去體驗天父的偉大聖潔比較實際。」
神與魔,救贖與墮落,正在進行拉鋸戰。
「你所謂的天父能讓你high嗎?」
「你所謂的夜生活能讓你長智慧嗎?」
「是不能,但我活得夠精采。」獰笑。
「我也活得夠充實。」甜笑。
「……」瞪她。
「……」瞪他。
扁明一方與黑暗一方對峙中。
「我不污染你,我就不叫喬均。」
「你污染得了我,我就不叫……韓輕紗。」這句堵得有點小人,因為她本來就不是韓輕紗。
黑暗噴火龍對光明小天使撂狠話,誓必將她拉進墮落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