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早知道就不看!
黑澔睜眼的同時,就見到一抹白慘慘的身影正從陽台的欄桿上飛墜而下!
她是從陽台跳下去死的。倒是常听說一樓有鬼魂飄蕩,不過只是听說,我想如果那個小姐真的還在這里徘徊,可能也只在一樓活動吧。
錯錯錯!寧熙,你錯了,就算五樓那名鬼小姐是陳尸在一樓,五樓卻是她的家,她最眷戀的地方呀!
黑澔非常直接而且快速地將那抹白影的身分做出定義——她,是五樓的屋主,毋庸置疑。
咻。五樓陽台外又飄回了那抹白影,在夜空里翻飛的衣裙像是一塊被強風吹走的白巾,翻揚的衣襬里瞧下見有半分肉感,空蕩蕩,只是白巾上的腦袋明顯地懸掛在脖子上,雖然彎曲的角度非常的詭異,換成了尋常人,那副模樣算是斷了頸,只剩一層皮苟延殘喘地連接著腦袋及頸子——
「嗨。」白影女鬼朝黑澔揮揮手,而黑澔還給她的,是一聲淒厲尖叫,接著換那白影女鬼發出慘叫——
「好可怕,老鼠!老鼠!」白影在天際亂竄,慌忙跳腳,雖然傳說中鬼是沒有腳的。
黑澔的叫聲不讓她專美于前,「好可怕,有鬼!有鬼!」
因一時受驚而變成灰鼠模樣的他在客廳團團亂轉,撞了四次牆,終于在最後一次闖對了地方,鑽出五樓大門門縫直奔沈寧熙香閨。
回想結束。
「你看到鬼了?」沈寧熙听完枕頭下委屈的抱怨,做了總結。
「我找不到其它的解釋。」他可不認為那抹白慘身影會是哪群學生上五樓來做什麼鬼屋歷險。
「也許是你作惡夢了。」看到他的頭發濕透了,不難知道他流了多少汗,說不定是他被惡夢纏身纔會胡思亂想。
「我很清醒!」熟睡或半酣,他分得很清楚。
「我從來不覺得這棟房子有什麼古怪,是因為我那番話嚇到你了吧!」早知他會嚇成這樣,她就不該將五樓的鬼故事告訴他。
「我問你,五樓小姐是為什麼跳樓?」他不和她爭辯,反問道。
「男朋友負心吧。」她隱約記得是這個原因。
「她男朋友叫什麼?」
「呃……」她忘了,腦子里挖不出半點記憶,也許還有,只要有人提供幫助,稍微點醒她一下——
黑澔從枕頭下探出頭,「阿克。」
「對,阿克,就是阿克!」啊炳,謝謝、謝謝。猛地,沈寧熙的喜悅頓住。「你怎麼知道?」她有跟他提過嗎?
「五樓小姐說的。」他以指爬梳自己的濕發,「這樣,你還確定我只是作惡夢嗎?」
很可能是她托夢吧?沈寧熙暗付。
「我在這里住了那麼多年,怎麼就從沒遇過她?」雖然她和五樓小姐說交情沒交情,談感情沒感情,好歹兩人在樓梯間踫上面還會點頭致意,這種鄰居情分遠比黑澔這陌生人還濃一點點吧,沒道理他都遇上了,她卻連條鬼影也沒瞟見。
「你神經太大條……」說不定什麼鬼哭神號也被她當成了搖賓樂在听。
沈寧熙別過頭與他四目相對,眼神不自覺又下栘到他的果胸……咽咽口水,阻止自己去將那塊胸肌看成飽滿多汁的雞肉塊。
「你還不下去?」從她的床上離開呀。她的床可從沒有躺過半個果男,這次被他破了先例。
「不要。」黑澔難得任性。
「什麼不要?!這里是我的房間我的床,哪里容得你說要不要?!」鳩佔鵲巢還這副無辜嘴臉,會讓人想開扁噢!
「我說什麼都不要!我不要回五樓去睡!」二度任性。
「還有三樓。」她捺著性子提醒。
「三樓鬼更多。」拒絕。
「那去二樓呀!」
「我哪里也不要去,我要睡這里。」堅持。
沈寧熙握緊了舉,強忍將它揮出去的沖動。「你睡這里我睡哪里?」
黑澔拍拍另一半的床鋪,算是回答了她。
想死就再做一次!沈寧熙扳扳手指,發出喀喀聲響。
「黑澔,麻煩想一下『老鼠』。」她笑容可掬地要求。
他一臉問號,用眼神請她再說一次,沈寧熙也非常配合地重復她的要求。
「想一下『老鼠』。」
她的笑容很可愛,只消勾勾嘴角就讓整張小臉亮了起來,只可惜她不常笑。黑澔一邊這麼想,一邊听話地順便「想」老鼠。
是本能,也是身體另一種基因的蘇醒,他只是「想」,龐大的身軀哪里還在,只剩只小老鼠在枕頭里浮沈。
「很好。」沈寧熙兩指擰起黑澔頸後的毛皮,搖搖擺擺地將他——也是「它」提離了床鋪,手一揚,像拋顆球般地將黑澔給拋出了閨房禁地,門扉砰地使勁甩上。「到外頭打地鋪去!」
「寧熙……」可憐兮兮的叫喚。
「叫我沈小姐!」
第五章
沈寧熙向來早睡早起,生理時鐘已經撥到了每天凌晨四點半固定會睜開眼,暍杯水後再窩回床上去小瞇十分鐘,四點四十分纔會正式清醒。
一成不變的日子,一成不變的習慣,今天也不會是個例外。
她醒來,黑澔也跟著醒了,她在廚房泡麥片,他在客廳伸懶腰,沈寧熙端著兩杯麥片回來,看見他光著在自家客廳走動,眉峰動了動。黑澔敏銳的耳听到身後的腳步聲,靈活的鼻嗅到了食物香味,愉快地轉回身。
三點全露。
沈寧熙有些無力地將杯子放在桌上,一大早就覺得自己受到太大的刺激。昨天用來讓他「擋鳥」的被單現在還躺在五樓,他慌亂逃命,當然沒那個閑工夫將被單一塊咬下來,但他都沒有任何自覺或……寒意,身上連塊布也沒掛耶,不冷噢?
「沒穿衣服的時候可不可以請你變成老鼠?」她要是每天早上都有這種美景欣賞,不出一年,肯定會因血脈僨張過度而自爆,這種死法和中風有什麼不一樣?「雖然變老鼠也是沒塊布遮,但好歹老鼠還有一身毛遮丑。」
見黑澔低頭瞧他自己,正欲開口辯解,沈寧熙搶先一步擋下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腦子里想的毛和老鼠身上的毛功效下一樣,OK?」她的目光只落在他脖子以上的帥五官。
「好吧。」黑澔依言變為鼠形。
沈寧熙這纔稍稍覺得自在,將麥片杯推到他面前,黑澔鼠身一站,正巧和杯子同高,頭探在杯里吹氣,小呷一口麥片,很燙。
沈寧熙打開電視,頻道固定在新聞台。「我今天會到面包店把你的衣服拿回來,省得你光著身子走來走去。」幸好沒什麼人有興趣偷窺這棟鬼屋的動靜,否則要是對面大樓有人拿望遠鏡一看不就將他看光光了。
「可是我每次變成老鼠後,身上的衣服一樣會散一地。」衣服對他而言也算是某種累贅。
「那你就一整天都當老鼠,或是一整天都當人。」她暍著麥片回答。
「這個我沒辦法控制,有時只是一個念頭,我就變身了。」因為變身對他而言就像呼吸及眨眼,誰會一整天去注意自己喘了幾口氣或眨了幾次眼呢?
「至少在我面前,請你克制一些。」
黑澔仰頭看她,「那你希望我以人的樣子在你面前出現,還是用老鼠的樣子?」他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厭惡看到他像怪物一樣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鼠,這樣的誤解讓他心里好悶,無論人或鼠,那都是他呀,這兩者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分開了,不能只選擇一個留下來的……
「隨便。」只要別光著身子刺激她的視覺和唾腺就好。
「我會盡力的。」他垂著鼠腦袋。
「還有,我去上班後,屋子里的東西都別給我動,省得引發什麼水災或火災。」腦容量只有螞蟻大的家伙開爐炒菜就可以燒廚房,盛水拖地就可以轉壞水龍頭而釀災,她可不會認為那種家伙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真美少年,分明就只有一個蠢宇足以形容,找不到第二個形容詞啦。「吃的東西全都在冰箱,桌上還有幾個面包,餓了就自己啃,晚餐也自己料理,我頂多帶消夜回來。」等她下班早過了晚餐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