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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貓踫上死耗子 第10頁

作者︰決明

只是她沒打算將錯就錯,也不想讓他對她抱持著太多美化的想象,省得日後發現了事實而失望更大。

「那是因為周遭的燈光太亮,纔會模糊了你發出來的光芒。」越是明亮的地方,星光越是暗淡,這是不變的道理。

「是呀,所以在你面前,我自慚形穢。」她周遭現在最亮的東西就是他了,尤其一笑起來簡直光芒萬丈,十足的大太陽,沒看過哪顆星星在太陽面前還能拚得過光芒的,那叫不自量力。

「你怎麼會覺得我是個會讓你感到慚愧的人呢?我根本沒資格,我只不過是只妖怪……」他將最惡毒的形容詞用在自己身上。

半人半鼠,听起來令人作嘔,連他自己說來都覺得寒毛直聳。

沈寧熙原本悶痛了一整天的胸口在看到黑澔由鼠變人的那一刻已經不藥而愈,現在競又隱隱泛疼起來,下知怎麼的,越是看著黑澔自嘲輕吐出他是妖怪的淡淡淺笑,越是覺得悶痛加劇,幾乎像是有人拿榔頭在她胸口一下一下用力敲打著。

好疼……可是這疼痛仍是太陌生,她說不出所以然來。

今天若是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妖怪」,她沒有任何感覺,也許心里還會暗暗附和,可是從他嘴里說來,卻讓她無法產生認同感,總感到……

好悲哀。

要明明白白說出自己的缺點或是……疙瘩,需要多大的勇氣,而且是用這麼雲淡風輕的方式,要不是修養太好,就是太苛刻自己了……

他是前者,恐怕也是後者吧。

黑澔地覺得原本就沒有光線的屋于里像是猛然罩上一層黑布,突兀的吸引他所有注意力,他仰起頸,尋找讓屋里陷入更黑暗的源頭——

最後,視線落在沈寧熙身上。非常神奇,她只是那麼安靜地站在空蕩的廳間,竟然就有能力讓他感受到發自于她周身源源下絕的黑潮,一波一波地成形,並且像海浪般撲面而來。

之前他纔覺得她像顆太陽,現在他又覺得她像黑洞,雨者落差很大,可是在他心目中競也可以同時矛盾地存在著。

他包著棉被走近她,微彎下腰,黑暗並不會影響他的視力,他檢視著那張暗沈中又不失清秀的臉蛋,想弄清楚到底是從哪里散發出陰霾,又為什麼會散發出陰霾?

皮膚嗎?他輕輕擰擰她的臉,雖然五宮被陰影籠罩,但指月復傳來的軟女敕訴說著這部分絕對只構得上無瑕,而無關什麼陰不陰霾的。

「你在做什麼?」沈寧熙倒沒有他那般的好視力,只覺得他的手指爬上了她的臉。

「你看起來心情不好,光芒不見了。」他像是在她臉上尋找光芒的開關,想讓明亮重新回到她身上。一直到剛剛之前,還沒感覺到她的黯默,他不懂她怎麼突然將自己「熄燈」了。

「我又不是靠開關來發光發熱!」她揮開他的探索,第一次覺得有人的手指溫度可以這麼燙人,烙在頰邊像是燒紅的生鐵般,幾乎要燙出一塊灼傷。

她心情不好?她做什麼心情下好呀引他要說自己是妖怪,要露出那麼……那麼惹人心憐的表情,要說出那麼……那麼令人揪心的嘲諷,那又關她什麼事了?她沒權利也沒義務要替他流幾滴眼淚來表示兩人是同一陣線的吧!況且她只是「收留」他,又不是「收養」他,犯不著在他身上浪費太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喚做什麼的陌生情緒!

她一點也不覺得心情不好呀!

沈寧熙擰住自己的大腿外側,藉以忽略心窩針扎似的痛,不知道也不承認那股疼痛的起因是為了一個叫黑澔的家伙。

「我要下樓去睡覺了啦!」她吼出生平最大的音量,頭一轉,倉皇而逃。

      

哀聲嘆氣,出自于沈寧熙的嘴里。

被褥問的嬌軀翻來覆去,在枕頭上滾出一個又一個的腦袋印子,偏偏左翻翻右轉轉就是找不到最舒適入眠的角度。

輾轉在眼簾里的景象,除了黑澔還是黑澔。

好嘛,她承認自己嘴硬,她真的心情下好,為他,也為他那時沒有表露出來的難過而心頭悶悶的,更為了自己啞口無言的落跑孬樣感到可恥。

雖然她不擅長安慰人,但她也知道轉身跑掉是懦弱的表現,可是……如果她那時沒有拔腿就跑,她一定會做出非常思心的舉動——給他一個擁抱,將他攬在懷里安撫他看來寂寞而無助的模樣,她一定會。

沈寧熙打了個哆嗦,這樣的畫面光用想的,她就覺得很番石榴,那個惡心劇情的男主角若是黑澔當然很有美感及可看性,但女主角套上她的臉,唔……她又打了個寒顫,覺得有股酸水在胃里翻騰。

她不是當女主角的料呀,那種美女安慰王子,並且成為王子依靠的童話故事實在不適合她演,所以她逃下樓應該是對的吧?

只是……她跑下來時是背對他,不知黑澔當時做何表情?還是那樣笑著嗎?或是幽怨地看著她離開?

真有點想再折回五樓去瞧瞧他的情況……

沈寧熙腦中纔轉過了這個念頭,客廳卻先一步傳來騷動。

她感覺到疑惑,掀開棉被。之前她的屋子在夜里偶爾會傳來女人的輕嘆或是高跟鞋踩在屋頂的聲音,不過也只是聲音而已,所以她很少花心思去研究怪聲的來源,這一回會吸引她的注意,是因為她在嘈雜中听到了老鼠的叫聲。

吱!

很淒厲,而且快速逼近她。

「寧熙!」

緊合的房門外傳來黑澔的慘叫,在她完全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應門或是下床,慘叫聲已經闖入了她的房里,從門縫塞進來的灰影幾乎是同一秒鐘恢復成人形,朝她直撲而來。

黃金比例的全果男體壓上了她——旁邊的床位。

沈寧熙連驚訝的時間都騰不出來,最後只來得及轉頭覦著埋頭在左邊床位枕頭里的男人,一只修長結實的美腿還在棉被上挑逗著她的視覺,尤其在床頭小燈的淺黃光線照射下,簡直像只用炭火烤得勻稱鮮甜的雞腿,讓人口中唾液的分泌速度以倍數激增。

「凌晨……兩點,你到我房間發什麼抖?」纔開口說了兩字,沈寧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勉強維持了語調的平靜,她的視線卻無法從他的腿上離開,緊緊膠著。

「寧熙,五樓鬧鬼!真的鬧鬼!」他的聲音還悶在枕頭下,雖然沒有抖得很嚴重,但也听不出什麼男子氣概。

黑澔一個人在五樓翻身翻了好幾個鐘頭,腦子里不斷思索著沈寧熙今晚心情突然變差的原因,還在猜想著是不是自己帶給她大麻煩還是說錯了什麼話纔惹來她不快,翻著翻著,好不容易,睡意漸漸侵襲而來,說時遲那時快,耳畔飄進了一句幽幽細語——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睡覺?」

他像是瞬間被百來噸的冰塊給迎面砸上,每根骨頭、每條神經、每個細胞霎時如墜冰庫,他試著告訴自己那是錯覺,拉緊了薄被覆在腦袋上,想藉此阻隔耳邊的鬼聲鬼調。

「我不記得自己家里有這麼帥的男人呀,難道阿克去整容了嗎?」幽抖抖的聲音仍陰魂不散,遠近,但始終在他的耳朵周圍十五公分處徘徊糾纏。

「好漂亮的腿噢。」好垂涎噢,蘇——

黑澔從骨子里打了個寒顫,因為那幽抖抖的鬼調夸獎他的腿美時,還隔著被單模了他一把,那感覺,像是被塊寒冰滑過腿肌,想忽略都很難。

「要是你早點出現,我干嘛為了阿克那個混蛋吃安眠藥和跳樓?不值呀……」哀淒女聲開始哼唱出「下一個男人也許會更好」這歌曲,奇特非人的嗓音怨幽而綿長,一聲聲像在哭泣又像低號,慢慢飄遠,遠到讓黑澔在棉被里感到氧氣不足、悶出了一身冷汗,他纔緩緩拉下覆頭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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